“大戶之家并非刻意蓄奴,實家大業大打理不便,這才雇傭人手,且雇主對奴仆也并非人身捆綁,生殺予奪...今日亂象,實是那幫刁奴故意生事...”
錢謙益可不主張廢奴,因為他家也蓄有大量奴仆。某種程度上,這些奴仆也是大戶的私有財產。
且正如錢謙益所言,今日參加奴軍反賊的奴仆中確有一些欺主刁奴、豪奴存在。于這些刁奴而言,那是唯恐天下不亂,欲趁火打劫,私分家主財產而矣。如此小人,豈能安撫縱容,理當嚴厲打擊。
于柳如是眼中,這類刁奴是有,但終究少數,大部分參加奴軍的奴仆確是受主家盤剝欺壓太狠,這才鋌而走險。
夫妻雙方因各自出身不同,看待奴變的角度自是不同。
只是見丈夫不喜自己支持廢奴言辭,柳如是也不便再言,便轉了話題,說起北方的事。
“妾聞順軍正與西軍作戰,卻不知誰勝誰負。”
“是賊,順賊,西賊!”
北方順賊在攻滅滿虜之后突然同張獻忠的西賊火拼,此事已經傳遍江南,如錢謙益等文壇宗師對順西火拼之事大多持樂見其成態度,因為在他們眼中兩賊廝殺無疑兩條惡狗對咬,巴不得兩狗都被對方咬死才好。
咬得越狠,于南方明朝官紳就越是高興。到時死了一條,另一條也必受重傷,屆時就是朝廷北伐滅寇、恢復燕京之時。
錢謙益最近收到的順西戰事消息是西賊張獻忠舉兵攻打西安,順賊陸文宗率兵馳援,現下勝負如何,錢卻是不知道了。
因為兩個多月前,河南和淮揚的順賊就加強了沿途關卡巡查,令得明朝在北方的間道被斷,如同當年燕京失陷后一般,南都這邊遲遲無法得到北方準確情報,因此朝廷難以判斷北方局勢進展。加之江南發生奴變,使得朝廷上下對江南的關注蓋過了北方順西戰事。
想到什么,錢謙益便吩咐妻子少與從前好友寇白門走動。
“為何?”
柳如是不解。
錢看了妻子一眼后,淡淡道:“那寇白門自江北贖夫后,便一直為賊張目,當時為夫不阻止你與她走動,皆因為滿虜勢大,朝廷可能會聯寇抗虜,然今滿虜已亡,你若再與通寇之人交往,外界如何看為夫?難道你要為夫背上通寇之名不成?”
“我與白門已有好些日子不見了,現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柳如是不曾欺瞞丈夫,她最后一次見寇白門是四個月前,之后便一直沒有見過這位好友,真是不知這位女俠又到哪里去了。
“那便最好。”
錢謙益點了點頭,又要與妻子說些家里的事,管家過來說他的學生鄭森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