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雨雪停下,本以為晚間會是一個陰沉毫無星光的夜,卻不想夜半三更之際,一瀲殘月剝開厚重云層爬出來,跟隨為數不多的一二星辰,從天際爬上斜空,綻放自身魅力。
月華之光,雖上有著一層朦朧紗衣,卻一點難以遮擋了它的瀲滟旖旎。
大開的窗欞,站在窗欞前仰頭望著殘月的那一男子,前來雲陽縣時,他本就未曾再身著屬于霽月世子的月華,而乃天青之色,此刻又褪去。
再次身著了玄袍黑衣,面具遮容,唯那一雙細長鳳眸,冰寒又透亮。
身后細微動靜,守著他而不知何時睡著的蘇嬈醒了過來,他眸內那冰寒才消沒一分,內里嗜血也收斂。
關閉窗欞走過去,一如他兩次在黑夜里出現蘇嬈身邊,給她遞去一盞茶。
茶水未曾涼著,也依舊是他用內力溫熱的。
一口抿茶,緩和了嗓中的略微干澀,蘇嬈尚未曾有開口說及什么話,寒漠塵坐至于床榻邊沿,他先開口:
“嬈嬈,忘卻你,非乃我所愿所想,我很慶幸,哪怕這些年我忘記著你,卻在與你相遇后,你依舊成為了我的特別,寒漠塵唯一的破例。”
今夜帶在面上的那個面具,非銀黑面具,只是一個普通的黑色面具。
深深看著蘇嬈一息,寒漠塵他親自取下了面具,他在蘇嬈面前取了下來。
“嬈嬈曾想知我乃何人,我并未曾告知,因為我發覺你我非同類者,今夜我取下面具,告訴嬈嬈我是誰。
但,我們確實已非同類者,我的嬈嬈叫秦嬈,大秦的秦,嬈嬈的嬈,她從來睚眥必報,而如今的嬈嬈早已不是秦嬈,她叫蘇嬈,她是蘇家女兒。”
拉過蘇嬈的柔荑,寒漠塵將藏匿他真實身份的那面具放在了蘇嬈手中,隨即起身后退一步,遠離床榻邊,也遠離蘇嬈,如此作為是想把蘇嬈推離,他們早已皆不是曾經的他們。
“你的仇云穆皓為你報了,今我的仇,嬈嬈的仇,無需蘇家女兒插手…”
“啪…”
面具直接摔砸了地面上,發出如此聲響。
蘇嬈看著寒漠塵,氣息一瞬難穩,屋內燭燈閃爍,映照著她的面容,輕易就可察覺到的怒意,因寒漠塵如此反應話語,讓蘇嬈溘地沉怒。
一覺睡醒過來,這是又要自己作死?
一個剛知錯了,另一個又給她如此找事?
“秦嬈的仇,秦嬈的恨,你能代替嗎?”
下來床榻上,沉聲話語,蘇嬈一步步走到寒漠塵的面前,直接冰冷臉蛋。
“你是寒漠塵沒錯,可你別忘了,你真正的名字叫容驍,大秦為何覆滅,是因為你被送至了大秦為質子,是因為云姬娘娘要救你這個她唯一的兒子,所以她只能順從容恪和云瑜精心安排籌謀多年的那場美人局,成為他們手中最為鋒利的一把美人刀,把它插在秦嬈皇祖父的心尖之上…”
眉目更沉。
“一朝昏庸君王,一代禍國妖姬,一副清君之側,大秦王國一夜血洗,這是容云兩國做下的孽,可卻亦有秦嬈皇伯父自己的昏庸,老來昏庸無道。
大秦覆滅,秦嬈恨,可她亦心有明了,朝代更迭是不可避免的時過境遷,所以她哪怕恨,恨不能食其骨啃其肉,蝕骨焚心,她都能聽話的不去復國,不去報仇,為父母泉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