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下落整整一日間,至酉時末,依舊未曾有半點停落的趨勢,還是嘩嘩落著,下落山地,滋潤山間泥土,一腳踩過,留下淤泥腳印。
城外空曠的山地間,搭起的牛皮帳篷已拆下,烈火燒后的殘余也皆已處理,只留下地上一團火燒過之后的焦濁之色,最后被瓢潑大雨沖刷。
蘇嬈親自抱著秦王的骨灰和他們的靈位,與云霽先返回去澹梁皇城。
要回去云瑯完成秦王遺命,還需與云老王爺和蘇大他們知會著一聲。
二人剛動身,下去山地至十里長亭,卻見長亭間一道筆直身影站立,女兒裝又換回那男兒身,依舊蜀錦紫衣袍,外穿蓑衣斗笠,斗笠邊緣一層絲紗罩住,遮擋那魅骨容顏。
云穆靖等在這里,只他一人和金衣暗衛,金衣暗衛牽馬帶著出走行囊。
他這是預備要先回云瑯了。
心間這般動來,蘇嬈眉角有些難展。
云穆靖與蘇二之間,自蘇二知曉云穆靖乃女兒身,將其扣在自己的身邊,此時云穆靖卻獨自一人來此,難道是她和二哥之間又吵著鬧出了何事,二哥把她放了,放走她了。
蘇嬈心中這樣認為,也是蘇嬈清楚若蘇二不放,云穆靖如何也逃不脫。
直至耳畔一聲云霽的聲音
“嬈嬈,還未曾告知你,昨夜里昱陌向我討要了這澹梁國,說他要做澹梁的新皇,他需要一個可以和阿靖平起平坐的身份,我便給他了。”
云霽此話剛一出口,蘇嬈驚著了容色,扭頭看向云霽,更錯愕目光。
“云霽,你說什么,二哥他他向你討要了澹梁,和云穆靖平起平坐,二哥他是要做什么,他怎么會生出這樣的決定。”
云霽搖頭。
昱陌的心思想法,自從昱陌知曉了阿靖是女子之后,便深沉了許多。
昱陌若做了澹梁新皇,阿靖乃云瑯新皇,即便是平起平坐,可兩國君王,又如何能輕易的走到一起著。
除非阿靖為了昱陌放棄已得的皇位,可阿靖不會,從她選擇登上云瑯那把龍椅,她就沒想過兒女情長。
“沒想過兒女情長。”
蘇嬈又一時粗沉氣息。
“那她一再招惹我二哥,是真作死嗎。”
“嬈嬈莫惱。”
蘇嬈這般惱火,云霽一如往昔玉指撫平她眉間蹙起,又將打著的傘微微傾斜,給蘇嬈遮擋風吹來的雨。
“昱陌與阿靖之間,愿打還是愿挨皆是他們兩自己的事,嬈嬈莫多憂心了,何況昱陌留在澹梁也不錯,他總要有個身份好再回世人眼中。”
當初昱陌身死,趙國公奉旨親自埋葬的蘇家二公子,在云瑯,蘇家二公子早已身亡,現在昱陌既要做澹梁二皇子,那就讓他以這個身份重新活過,與他而言也可徹底擺脫容驍之名,他也從未想過要做這澹梁新皇。
昱陌既然選擇代替他做這澹梁新皇,他便有自己的心思想法,而今阿靖來此,怕也是昱陌并不愿被動的成為阿靖手中刃,他想要掌握主動權。
阿靖與嬈嬈不同,若對嬈嬈強迫,嬈嬈只會更強,而阿靖,若昱陌退讓,阿靖只會得寸進尺將昱陌逼到角落,唯有強橫,才可令阿靖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