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商榷妥帖,一應定親事宜就按著蘇大的一樣來,一碗水端平著,也不虧了或往高抬云落菱,讓嘴碎的旁人以此來說三道四,在兩孩子的婚事上蘇家看人下菜碟,柳家在地位上低趙家一頭,現在柳三小姐果然被未來的三堂弟妹給壓著一頭。
蘇家人雖不在乎這些嘴碎,可不在乎并不代表他們就任由了旁人造謠,從而壞了兩個孩子的大好婚事。
蘇家人回云郡不到一年,前與留至云郡不曾隨皇家遷都瑯京的百年將門之家柳家結親,這后緊接著就又與云郡第一世族且在瑯京也已是第一世家的趙家結親,且蘇三公子所娶之人還是皇家公主,雖被貶黜庶民,但到底是皇家血脈,一時之間,蘇家在云郡風頭無二,門庭若市。
蘇家未有一人在朝為官,可其地位只高不低,不可避免的,就有人拿蘇老將軍本家里的那個蘇家說事了。
而今同在云郡生活,且那蘇家還是蘇老將軍宅心仁厚才給了他們棲息之所,而今蘇家大喜事,蘇老將軍嫡親的兄長與弟弟,那個蘇家竟無一人來道一句恭賀,也當真是白眼狼,前朝早覆滅,前朝舊臣有何可清高,若非與蘇老將軍有著血緣,早在十余年前就該死無葬身之地的。
這樣之言,隨著一句傳出,許多妄圖以此巴結了蘇家之人,見著兩個蘇家都對此不做理會,蘇老將軍也沒有何制止跡象表露,他們便大著了膽子,不止找了說書先生日日宣揚,還登門蘇家老宅行此羞辱之舉。
是可忍,孰不可忍,蘇家緊閉的老宅打開,年邁的蘇大爺佝僂著身子骨拄著拐杖出來,拐杖咚著地上,一下一下,以此宣告著他的氣火。
花白的胡須一呼一晃,也可見得他是被氣到了何等程度,何種地步。
兒孫左右攙扶著,也皆面露熊熊怒火,卻未曾無教養的越過祖父罵人。
立身秦朝五代的蘇家,數一數二的清流之家,文人墨客,素有教養,今雖落寞,可他們與生俱來的家族涵養不會因此而消無,寄人籬下,也不會辱沒了家族,令列祖列宗蒙羞。
在至云郡過活這十余年來,雖每每出門也有一些宵小與背后說三道四,但他們只當被惡狗咬,守著家族清流聲名與兒孫們過好自家的日子。
十余年來,而今方剛剛好著些許,也有那清流之家,不懼大將軍王府,與他蘇家結交,孫兒們的婚事也都有了些許盼頭,可那不知事的不肖子孫一歸來,將家族又置于窘境。
他這是要毀了家族嗎。
「蘇二郎,你這浪子,少時不知事,而今還不知事,你是否非得將家族敗落才肯心滿意足,父母二老早已作古,現長兄如父,你既存心要令家族敗落,今日為兄便替父母二老做主,將你這不肖子孫逐出家族。」
顫顫巍巍自衣袂內取出蘇家族譜,就在宅門前,當著那些因蘇大爺這氣若游絲斥責出來的一番言辭下而一時被驚嚇的無數眼睛里,他翻開族譜。
蒼弱老人,眼神不好,族譜上面的那些個字跡他早已眼花的看不清著,可他一頁一頁翻找,滿是褶皺的手還是準確的觸摸著翻到蘇老將軍的那一頁,并未曾有多翻過著一頁。
族譜還是舊時竹簡所制,蘇老將軍的那一頁竹簡上,刻有著他名諱的那一節竹簡,薄的一折就可以斷裂。
竹簡能變得如此薄,只能是時時日日撫摸著,當摸的名諱不顯著時,才又拿了小刀再雕刻一遍,如此周而復始,才成為現在這樣薄的竹簡。
這也是蘇大爺為何能準確翻找著的原因。
找到蘇老將軍的這頁族譜,蘇大爺摸著好幾下,還是狠下心,蒼手捏了竹簡上,就要將刻著蘇老將軍名諱的那一節給折斷了,真逐出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