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穆靖卻明白蘇二什么意思。
當他認瑜皇只是父親,那么瑜皇就會只是溺愛他的父親,若是他拿瑜皇當父皇,那么瑜皇就會是帝王,瑜皇對他之心,全在他待瑜皇之心。
是父親,還是帝王,皆在他的一念之間,而這也是他與太子抗衡的最強武器,也是太子他不會像算計云穆逸一樣來算計他的保障,他能肆無忌憚,可太子卻必須瞻前顧后。
只因為他是瑜皇溺愛縱容到可以沒有底線的七皇子,太子他們若真的要對付他,那就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
云瑯國中,這一切的風云皆在暗地里動輒著,而最終究竟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那就是各憑本事。
而諸暹國內,一場明面上的風暴卻即將起。
距離觀陽峰尚有十里地,云霽出現在這里,一身玄衣,寒漠塵的裝束。
只是面上并沒有銀黑面具遮擋那雋美容顏,而是他那白色蒙緞遮掩。
身后所跟之人乃蕭沐白。
而一旁另一人云凌,他也沒有遮容,只是他竟穿的是‘逍’的衣物。
云凌,他便是逍遙護.法中的逍護.法。
“世子,主上那日言三日后要在觀陽峰約見毅親王,明日便是三日后。”
面對云霽,蕭沐白身上沒有那種面對寒漠塵時的小心翼翼,只有恭敬。
站立山間,一陣風起,便會吹動斗篷衣袂搖曳,四周風景皆為其點綴。
“即日起,喚回我主子吧!”
如此一聲言,云霽的視線隔著眼上蒙緞,眺望向諸暹京畿內的清風榭。
今日一別,此生就真的再不見了。
他也再不是霽月世子。
“諾,主子。”
蕭沐白與云凌一眼對視,隨后皆低垂了頭。
再沒有言語。
四周靜謐了,靜謐的只余下微風吹動的聲音,伴隨著不時一聲鳥鳴。
云霽就這么眺望著,安靜站著一動不動,直到那高空艷陽西下過半…
垂落衣袂內的玉指抬起,將眼上那一條屬于霽月世子的白色蒙緞取下來,混沌虛無的盲人世界也漸漸消失。
這一雙絕美的丹鳳眼,內里渾濁開始化作透亮,漸漸地,四周的模糊也開始變得清晰,在沒有蘇嬈的情況下,云霽的這一雙眼,竟看見了。
可對于如此情況,云霽卻一點沒有喜悅,因為這將預示著他的消失。
而云霽的這個動作,也讓云凌和蕭沐白開始變得謹慎,心神完全繃緊。
“阿靖終還是走上了那條不歸路,這既是她自己選擇,那便讓她自己去闖。
寒漠塵出來后,你們將此事告知他知曉,他可以動諸暹,可以滅澹梁,但云瑯他不能動,這是我們欠阿靖的。
瑤姨之死,乃為救母后,阿靖是瑤兒唯一的骨血,只為此,他也不能動云瑯,若他不聽,那就提及蘇嬈。”
此一番交代,銀黑面具終是遮擋了那雋美容顏,只留下了那一雙愈發透亮的丹鳳眼,漸漸開始變的冰寒。
驀地,腳步踉蹌,云霽毫無征兆的昏厥。
“主子…”
云凌快速攙扶住。
蕭沐白也一旁扶了云霽,卻剛觸碰到云霽的手臂,昏厥的云霽便睜了眼。
明明是一雙丹鳳眼,可此刻這雙丹鳳眼內只有屬于寒漠塵的嗜血冰寒,完全沒有了云霽那種黑曜石般的透亮。
一個人,或者說是兩個人,兩個人格,謫仙與幽冥,一個天上謫仙,一個地獄幽冥,雖為一人,卻又是彼此單獨的個體,皆有著各自的獨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