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屋可識人。
此次來,蘇嬈突然覺得,晉超這一家人似乎不只是北烽寨寨匪這么簡單。
就說小山和阿弟,看著確實是山里的孩子,小山因為是家里的老大,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小山自小就是少兒老成,聰明,阿弟因是小兒,便被慣的活潑天真,憨厚。
這兩個小娃,看著并沒有一點異常,可是從他們對待別人時的禮貌態度,卻可看出他們父母之禮教為人。
先說晉超此人,雖因鼻梁上那一道歷久疤痕,讓他看起來很不好惹,可若是仔細去感覺,你就會發現,在他這粗糙下,似乎掩藏著某種大家氣度。
再說樂娘,雖然只是一身粗布麻衣,滿頭烏發也只用一個極為普通的木簪子綰起,頭戴灰麻色的頭巾,一眼看去,很是普通的一個婦人。
可若當你仔細去打量,你就會發現,樂娘越看越耐看,而且她的一舉一動,似也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優雅。
“家里簡陋,蘇姑娘切莫要嫌棄。”
樂娘給蘇嬈拿來一套嶄新的被褥,又給蘇嬈鋪好炕,一臉柔和笑意。
“不會。”
蘇嬈笑言:
“倒是我叨擾樂嫂子和晉大哥了。”
“這夫妻之間相處啊!就是你遷就我,我遷就你,日子才能安穩過好。”
突然,樂娘卻無端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看著蘇嬈這一眼,隨即走到桌邊拿起桌上茶壺。
去倒了茶。
“你看,這杯與水,杯的容量就這么大,水滿了,裝不下了,就會溢出來。
這人啊,就是這樣,日子過得久了,總會因為一些事兒就吵吵鬧鬧。
可吵歸吵,鬧歸鬧,若是吵過了頭,鬧過了界,后悔,就來不及了。”
樂娘說這兩番話,蘇嬈已心明她在說什么。
是誤會了她和云霽‘夫妻’吵架。
“蘇姑娘也別怪民婦多這一嘴話,民婦看蘇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將杯盞遞給蘇嬈,樂娘方才又一聲。
讓蘇嬈好好休息。
蘇嬈低頭,看著手中就要溢滿的杯盞,卻只短短一息,便放下杯盞。
“我看樂嫂子和晉大哥身上似有股子貴氣感,不太像是這山間里的農戶,樂嫂子和晉大哥曾也是富貴人家吧!”
似乎是好奇。
也似乎是單純的不想提及她和云霽之間的‘夫妻’矛盾。
所以轉移話題。
樂娘神色溘然一頓,隨即,笑著搖搖頭。
“民婦和當家的,就只是這亂世中僥幸活著的普通人罷了,富貴也好,貧苦也罷,只要人活著,就是最好的。”
此話,似是說他們能安穩的從寨匪變成現在的普通百姓,她很滿足。
可蘇嬈無端覺得樂娘話中的意思不僅僅只是這一層,還有一層深意。
富貴人家,卻家道中落,最后淪落為寨匪,在這個亂世浮沉中過活,而今能有這樣平靜的生活,已很好。
“蘇姑娘,早些歇著吧!歇好了,就回去與月公子好好說說,夫妻之間,沒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說開的。”
樂娘走了。
屋內靜謐一息。
蘇嬈才一聲低言:“若我們真的只是一對尋常的小夫妻,吵過鬧過,也確實就過去了,可我們不是夫妻,永遠不可能成為夫妻,永遠都不可能。”
從袖中拿出來一個精致的小酒壺,蘇嬈沒有休息,而是躍上屋頂又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