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白色蒙緞,遮擋的不僅僅只是他的眼盲,更是他這一雙丹鳳眼,這讓寒漠塵曾幾乎夜夜現身的血親。
斬不斷的血緣,亦是難以逃脫的枷鎖。
不該存在的那一個人,或許非是寒漠塵。
抬手,云霽將眼上這條蒙緞取了下來。
毫無焦距的渙散目光,空洞又虛無,沒有一點黑曜石般的奪目透亮,有的只是一片溟濛,混沌的世界。
哪怕瑜皇就坐在對面,云霽也難以看清,唯有一團模糊,難以看清的模糊。
“逍遙居與奩閣的開起,只為有日云霽不再逃避時,有足夠底氣回去…”
咳…
氣息,一息不平。
云霽溘然閉了眼,蒙緞也重遮了那一雙似要清明的鳳眸,波濤將動的內心方平靜,壓制在心底的寒漠塵沒有出來,云霽,還是這個云霽。
“霽…月…”
云霽肩膀上落來一只大手,輕微捏了下。
來自瑜皇的安慰。
瑜皇內心的所有震駭,全部化作了疼惜,對云霽的疼惜,或許更多的還是那份愧疚,對自己珺姐姐的愧。
“皆是皇伯父未曾趕及,未曾察覺,才致使…”
“皇伯父,逍遙居與奩閣是云霽的,今逍遙居和奩閣被封,蕭家那邊恐會因此受到影響,還請皇伯父找個由頭將逍遙居與奩閣一眾人放回。”
周身已淡然,月華雋韻,云霽無需瑜皇來安慰什么,起身,對瑜皇拱手作揖,所言一切之事,其實皆不過是為了此刻提及此事做得鋪墊。
“至于蕭公子乃何人,他乃蕭沐白,奩閣與蘇家無任何關系,今有諸暹容皇后對云瑯虎視眈眈,更與澹梁那邊暗下有所聯系,此時絕非云瑯內動之際,皇伯父當以大局為重。”
“霽月,這便是皇伯父要你回來的原因。”
云霽提及容玉兒,提及而今云瑯外患,瑜皇的心瞬間沉下,心中那份愧疚一時消失,眉間竟生出川字紋。
只短短一月,竟讓他眼角紋路驟增。
帝王心思也更重。
“逍遙居和奩閣既是你的,便罷了,明天朕便讓京兆尹尋個由頭放人,可蘇家,朕卻再難讓其執掌云瑯軍。”
提及蘇家,瑜皇如此口吻,竟再不負信任,這讓云霽心中又生難寧。
心緒難寧。
以瑜皇為人,又有云王臨終之前的叮囑,他對蘇家的信任絕非輕易就可擊垮,不為阿靖,奩閣之事也已解決,那為何皇伯父對蘇家還如此…
心中那股子不安的恐懼感,再次自云霽內心生出,可云霽此時卻難以想到,究竟是為何,是什么原因竟可以讓瑜皇對蘇家的信任一息瓦解。
蕩然無存。
“霽月,朕,要你接管整個云瑯軍。”
此一言,瑜皇要用云霽來架空整個蘇家。
以云霽對外的影響力,又與蘇二交好,更有其七竅玲瓏心思,想要將云瑯軍收入于麾下,不過輕而易舉。
“蘇家,愧對朕與父王對其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