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冬月至。
又是一場鵝毛般的大雪紛揚而來,其雪勢之磅礴,竟都壓折軍中旗桿,更鋪落這山地之間厚厚一層雪白。
也將那灑然戰場之上早已干涸的斑斑血跡覆蓋,覆蓋在這場雪色之下。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天氣,阻隔了蘇嬈他們商量好的計策,也阻隔了已迭起時日的戰事,因此,有了片刻的安寧時刻,不得休戰都已不行。
天意如此,大雪阻礙,人力自不可抗拒。
暹毅遲韶的營帳之內,盆火燃的旺盛,炭火艷紅,帳內一片暖意綿綿,可卻無人在此取暖,而是皆站至營帳之外,就看著這一場暴風雪。
披著艷紅綿綢斗衣的女子,她就安靜站在營帳之外,寒風凜冽呼刮,吹動身上斗衣搖曳,更吹的臉龐冰涼。
冰涼的太過,便會覺火辣辣的熱。
桃花明眸之內映出的雪白,雪白之厚,都已覆蓋至第一層階臺之上。
一腳踩入雪中,小腿之下皆可淹沒,可見其雪勢之大,一時半刻難以停歇。
身上,又多添一件大氅,玄色大氅。
暹毅遲韶見蘇嬈被風雪凍的已通紅的臉蛋,便將自己的大氅解下又給蘇嬈披上,并未曾勸說蘇嬈回營帳內。
“這場暴風雪,不知何時方會停歇。”
開口,如此一語。
眉目之間清寒之色,面對蘇嬈時悄然消失,暹毅遲韶此人已變化太多,可這種變化,蘇嬈其實并不想多見,因為見久了,怕終會觸及內心。
并非情動,而是人性。
人之心性。
“諸暹與云瑯已交兵對戰半月有余,可澹梁那邊卻毫無動靜,你不著急?”
身上因多了一件大氅,感覺這寒風再吹不進來,再不會涼了她的身子。
蘇嬈扭頭,看向暹毅遲韶,須臾,開口說及如此一言,提及了澹梁國。
不知是她不想與暹毅遲韶如此待著,還是真為澹梁那邊毫無動靜而思忖。
自諸暹與云瑯開戰,已過半月有余,可澹梁那邊,除一開始在邊境之處增加了兵力防守,對諸暹和云瑯這場戰事,竟無一點想摻和之心。
雖然澹梁國一直崇尚文道,文治天下,和光同塵,可以她所了解知曉的澹梁國,它那柔和之下必乃波濤。
那按理來說,澹梁國就不該按兵不動,可是她失算了,澹梁國就是按兵不動,它不露鋒芒,與世無爭,在已然亂起的世道中成為一股清流。
她的計劃,終究也只是動了兩國。
“澹…梁…”
暹毅遲韶也又看向蘇嬈,須臾時,如此一語喃呢聲,其瑞鳳眼內才又清寒,清冷漠寒,卻又深邃沉著。
澹梁不動,也出乎他意料。
以他這幾年來得到的消息,澹梁皇室與容玉兒曾數次來信,容玉兒對皇兄所下丹毒必出自澹梁皇室那邊。
雖然至今他并沒有證據證實此事,可澹梁皇室那邊必定是有著何貓膩,他們之心,定然是藏匿著歪心思。
可而今諸暹與云瑯動,澹梁卻并未異動,且守護長樂的暗衛也來報,澹梁城中祥和寧靜,百姓皆安居樂業,并未受到諸暹與云瑯之戰影響,更甚者,有百姓不知有此之戰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