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蒼茫雪色又至,不過轉眼間,又是半月悄然流逝,將至寒冬臘月,真正寒涼之時,天地也再蒼茫。
雪色呼刮。
寒風凜冽。
月華馬車,與半月時才抵達天谷關郡。
因又來的風雪阻礙,他們回京的速度并不快。
此刻,那身著月華大氅的謫仙男子,他迎著這一場冬月月末的風雪,至關押云穆睿的屋內,云凌手中一封自瑯京而來的信箋,也遞至云穆睿面前。
上述:姚家滅門,蘇家冤屈。
信箋內容一字一句皆入云穆睿眼內,那雙從來都現睿智的眸,為此而生出血色,一根根紅血絲蔓延眼白內。
看著云霽,其內里之深沉,他為母后與外公放下手中劍,暫時的規避,如今卻成了他人刀俎,我為魚肉。
“太子殿下可知,瑯京的城墻為何那么赭紅,為何就算風吹日曬墻皮脫落,也無法將那層赭紅祛除掉。”
云霽開口。
周身淡然明月,可其蒙緞掩蓋之下的那一雙鳳眸內里,溟濛又化作深邃,卻非是容驍出來,就是他云霽。
“當年大秦一夜覆滅,無數枉死者,大秦皇族成百來的頭顱皆被懸掛在那城墻上,就在這樣的風雪下,血流成結冰,而今,只是姚家滅,太子殿下便如此難忍,那你可知,她又是如何忍了這么多年,又是如何在我們這等仇人面前次次強顏歡笑。”
步伐,邁步走前一步,走至云穆睿所憩榻前,云霽微微彎曲了腰身。
又言:
“太子殿下能為一方百姓,同蘇伯父在這天谷關郡晝夜救災,雖別有用心在內,可殿下為百姓所做實事不可否決,又為姚先鋒之舉而呵其拿百姓為盾牌,太子殿下實乃仁善者。
只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姚相,教給了殿下太多錯,他不明,權勢往往會讓人迷失他的本心,等最后只剩下權利為伴之際,只會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一個守著那冰冷皇權的奴隸。”
睿智之眸內生出的血色,因云霽言,其內深沉一時化作難明,他不明,不明云霽為何突然又與他說這些。
“今留太子殿下這一命,是為她,亦為蘇嬈的表姐,殿下太子妃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兒,若殿下是有著那仁義道德的殿下,那殿下就該明白,該如何走,才是殿下今后最好的路。
殿下是想給殿下尚未出生的孩子留一個清明的未來,還是想把他亦變為第二個前朝公主,殿下好好想想,想想清楚自己的路,也是殿下孩兒今后能走的路,云霽,言盡于此。”
最后留下這番話,云霽轉身離開。
步履剛邁開…
“二皇兄…”
這聲喚,喚的不是從來都尊稱的霽月世子,亦不是堂哥,而是云穆睿的二皇兄,兒時他們也曾有過兄友弟恭。
“技不如人,我輸了。”
云穆睿認輸了,因為他確如云霽所言,他有城府,可其內里亦有仁善。
而今落敗,只能是自己技不如人。
左手按住受傷的右肩,站起身來。
“那二皇兄呢,二皇兄以霽月世子身份在云王府多年,而今暴露身份,難道卻并不想要那一把皇權龍椅?”
又這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