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又乃一夜星河斑斕夜,月弦高空,飽滿圓潤,皎潔明亮,月華投下的光色更絢爛撩人,夜風拂過間,與夜空傾灑而下的這月華交相輝映。
可此刻,云郡,蘇宅內,卻覺霧色縈繞,溟濛不清,整院府宅皆被一股暗沉所包圍,尤為嬈湘院之重。
在外看去,院內燈火闌珊,閨閣溫馨,可其內里,實則皆乃壓抑沉悶之感,只覺內心被揪起,懸的慌。
如此一種的內部環境,讓閣內之人頭頂似皆為烏云籠罩,似乎當下一時刻到來之際,將會有狂卷之風襲來。
黑云壓城,連綿不絕。
“嬈兒,如何?”
床榻間,那昏厥的人兒,睡至此刻時,他竟還不曾醒,明明只是扎其睡穴,讓其心可先靜,能好好休憩一時,卻不想,他竟如此一睡難醒。
如何喚其名,卻也喚不醒,好似是因何之事而被夢魘住,將自己困囚于一方黑暗之地之內,難以讓其內心感知了外界,亦或許乃他自己不愿去感知,甘愿將真實的自己鎖起。
再一次診脈,三指搭脈,云霽之脈搏依舊無恙,可蘇嬈和蘇二他們皆心明,身體是可無恙,可其內心必有恙。
云風與云凌也皆言道,以往之時,主上的蘇醒,皆是在其昏厥之后的再一次醒來,從無一例外之時刻,雖后來與蘇小姐識得后,其出現的時機似乎可以提前預判了,可其出現之前的征兆,并未曾有改變過。
此事蘇嬈并不知,昨日讓云霽那般昏厥,一夜一日過,至此刻夜幕再落,其眉心間浮現出一股沉凝感。
深沉而窒息,壓抑而凝滯。
好似天地都能因他而崩塌。
這樣一股恐懼的沉凝感是絕難會浮現在屬于云霽面容之上,嗜血而殺戮的冷,這是寒漠塵要出現的征兆。
“小霽這般異樣,當真是另外一個他要出現的征兆?嗜血殺戮的寒漠塵…”
蘇老將軍亦過問,摸著他那寶貝大胡子,看向候至一側的云風和云凌二人,粗獷眉間緊緊壓著,憂沉又起。
“爺爺,他們而今怕是已難明了云霽之病態…”
不等云風與云凌再回話,蘇嬈她沉聲開口:
“精神之患者,人格秉性的轉換大多都是突然之間,還會因他人他事而再變,且人格多重有很多類轉變,或怯懦呆傻天真,亦或偏執深沉黑暗。
這些精神病態,其實皆乃其少時心中傷,因不敢面對,從而在內心里衍生出不同的另一個自己,以此保護真正的自己不再受傷,也為逃避現實。
而云霽,他所衍生出的第二種人格,乃所有人格類別中最為危險的黑暗型第二重人格,以嗜血殺戮為嗜好…”
蘇嬈她乃醫者,她少時就得她母妃教授醫術,加之她多活那一前世,對于這種多重人格之病癥,比之竹先生和惠善大師,她是更該有所了解的。
比之怯懦逃避型的人格,云霽這類黑暗嗜血,稍有不慎,就會是萬劫不復。
一旦主人格被次人格吞沒…
“對于一般的人格之病癥,其實想要治療,并非是全然沒有法子的,最為直接的治療之法,喚做催眠,攻其心,刨其傷,化其心中難消之結,才可能會痊愈,可云霽之沉疴卻是最為棘手也最為危險的黑暗嗜血型第二重人格,輕易不可嘗試…”
“女施主所言,老衲頓悟。”
此一聲阿彌陀佛之音,自外閣傳入內。
蘇父請來了惠善大師。
“小友之病癥,老衲游歷方外他地多處,方才在一偏遠山村內有所見著類似之病患者,卻終不得其解。”
隨蘇父走進內閣,惠善大師雙手合十,我佛慈悲。
“今小友心恐又變,他之心性弒殺,往時有竹先生在,老衲尚可控其一二,護其周全,今竹先生遠離,老衲本還憂,現今瞧來,女施主亦乃醫術高超,竟如此一語道破困頓老衲與竹先生多年困惑,老衲慚愧…”
再次慈悲為懷,悲憫眾生,手捻著佛珠轉動,惠善大師走來床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