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路打聽著,找到薛師的府上,天都快黑了。薛道衡家里,排場就沒那么大了,更顯雅致,文人氣息比較濃郁。
家里幾個兒子也大都在外,年紀最小的兒子薛收雖然才幾歲,是老來所得。不過呢,早早就過繼給本家薛儒,所以也不在府上。
薛道衡正在書房閑讀,聽到家人稟報說新收的弟子來了,也好生高興,看到李風,一把拉住:“丹心來的正好,可陪我讀史!”
李風可就郁悶了,他是真沒心思鉆研那些典籍,連忙道:“師尊,弟子有事稟告。”
“讀書為大,余事皆可放下。”薛道衡才不管你什么事呢,他立志要把這個弟子,培養成當世大儒。
太愁人啦!李風心里苦,只能說道:“此事,正是關系到天下千千萬萬的讀書人,師尊還是聽我慢慢講來。”
薛老先生這才放他一馬,擺出一副凝神靜聽的模樣。只見李風從包裹之中,取出幾個方形的泥塊,擺在桌上。
他拿出來一塊,薛道衡的面色就差了一分,馬上就要處于爆發的邊緣:有玩泥巴的時間,就沒有讀書的時間嘛,為師昨晚已經新準備了一把戒尺!
李風還不知道自己的手板兒已經危險了,拿起一枚泥塊:“師尊且看,弟子把此物稱為活字。”
在泥塊的一個側面,歪歪扭扭刻著一個“人”字,不過是反寫的。這是李風昨晚弄出來的,只為了方便演示,而且,刻字也不是他所擅長,所以難看了一些。
哼,薛老先生鼻子里面輕哼一聲,然后,右手伸向了桌子上的一把戒尺。
李風連忙又拿起一塊刻著“歸”字的泥塊,排列在下面。等他排好了兩列字塊之后,取了個七歪八扭的小木框,將泥塊擴在里邊:“師尊,如果把一個個這樣的字塊排列起來,排成一頁,就可以直接印刷了。”
說完,在硯臺上沾了一些墨,用毛筆在字塊底部涂抹均勻。然后將在一張紙上輕輕摁了一下。紙上便清晰地出現了兩行字:
人歸落雁后,思發在花前。
此句,正是薛道衡的得意之作。
好像有點道理——薛道衡很是順暢地收回手,捻著胡須沉思。
只聽李風繼續說道:“等印刷完之后,可以把活字拆下來,以后印制別的典籍,還可以繼續使用。像之乎者也這種常用字,多備一些活字。如此一來,想印什么書,就可以印刷什么書,師尊,你看此法可行否?”
“此乃天下讀書人之幸也!”薛老先生激動之下,拍案而起。好巧不巧的,一下拍到李風排列的泥塊上,結果,其中一枚高高飛起,啪得一下,砸到薛道衡蒼老的臉頰上。
于是,他的臉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高腫之處,還被印上了一個清晰的“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