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云安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家里。
淺野真美相信了他,一切都按照他的話在做,但卻死在了商場的女廁所里。
和沈文書一樣……
同樣相信了他,同樣送了命。
師云安躺倒在沙發上,手機掉在一旁。
他接到了淺野真美打來的電話,下一個被鬼盯上的,就是自己。
但他完全沒有逃命的心思。
他的一生已經死亡了兩次,第一次是父親的死訊從日本傳回來的時候。
他的父親叫師青松,是一位國學大師,出身書香門第的師云安從小便對繪畫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父親對此也很支持。
然而……二十年前,父親接到了一個求助電話后,去了日本,再然后……日本方面就傳回來了他的死訊。
對于師云安而言,那是自己的第一次死亡。
母親早已離世,父親也去世了,父親的朋友,一位繪畫大師收養了他。
去了那個家庭后,師云安認識了一個女孩兒。
她叫沈文書。
是大師的女兒。
孤僻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她的關心和照顧。
但她也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自己的照顧。
那個倔強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兒最終還是打開了他封閉的心。
為了尋求繪畫的突破,他和沈文書一同來到日本,想用一次遠離家鄉的旅程來重啟靈魂。
兩人相處的非常愉快,師云安的心,終于活了過來。
然而……幸福不可能長久地眷顧一個人。
更何況是被命運詛咒的師云安。
一次事故之后,他和沈文書同時卷入祭宴之中。
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生死間建立的熾烈情感,讓兩人更加離不開彼此。
可是……在一次青級祭宴中,師云安眼睜睜地看著沈文書被從地下爬出來的厲鬼一口口地吃掉。
是他親手綁住了她,他以為自己是在救她,沒想到……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能面由泣,變為了鳴泣。
沈文書的能面是鳴蟬,也許,是他強烈的情感催生了某種特殊的變化……
那一次,是師云安的第二次死亡。
他性情大變,變得乖張可怕,不可理喻。
淺野真美的死把師云安的記憶拉回到了那次青級祭宴,他躺在沙發上,渾身發抖。
他已經不在乎鬼會不會來,何時來這種事。
死亡對他而言,并不是一種恐懼。
一夜過去了。
他沒有睡著,鬼也沒有來。
晨曦破曉之際,渲染著深色的窗簾,映出了一條狹長的黑色影子。
它印在沙發前的客廳地板上,就像一個又瘦又長的人。
空氣里隱隱流動著詭異的氣息。
有什么東西來了。
師云安沒有開燈。
橘紅的太陽剛出現在城市的天際線。
屋子里有光。
是太陽的光。
師云安舉起一條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陽光刺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是不討厭黑暗的人。
比起光芒,黑暗才是這個世界的永恒。
無論是地球,還是宇宙,光芒都是“誕生”出的東西,而黑暗,是本就“存在”的東西。
這才是真實。
“嗡——”
“嗡——”
“嗡——”
手機響了。
當手機出現響動,你卻已經沒了期待感時,那么生活中的絕大多數問題,都失去了它的意義。
師云安很早就對手機傳來的訊息沒了期待感。
盡管這一次,很有可能依舊是鬼打開的。
他放下擋住朝陽光輝的手臂,僵硬著身體探出手去,拿起了它。
來電的人果然是最近才交換了號碼的學生——淺野真美。
師云安看著這堪稱恐怖的一幕,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