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這文道的底部似乎有些字文的形體各不相同。
這根通天文柱,到有點像是拼接而成。
其中有幾個字,光芒尤盛。
白止隱約可以看見其內容,瞳孔微縮。
“遠交近攻,當解合縱。”
這,是范雎的明德之言!
蔡澤眼神有些迷離,抬眼看向在虛空之中的文道,輕聲開口:
“昔日,我曾與應侯明言。
‘君侯相秦,計不下座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三川,以實宜陽;
決羊腸之險,塞太行之道,斬斷三秦通途,令六國不得合縱;
棧道千里通于蜀漢,使天下皆畏秦。
秦之欲已得,君之功至極。’
日中則移,月滿則虧。
須得即時抽身,方得保全己身,以全圣賢之道。”
蔡澤輕嘆一口氣,看向白仲道:
“白仲將軍,可知應侯如何回應?”
白仲眉頭微皺,沉默片刻,還未曾出聲,蔡澤便已經幽幽開口:
“秦雖盛,然儒未及秦,仁禮不存,尚以律法束之,遑論墨之兼愛非攻?
安得抽身而退?!”
白仲得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所以,那范雎想要祛除陳苛,便先以我白家做祭?!”
蔡澤沉默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秦以一國之力,妄抗天下。
縱使應侯以遠交近攻之術破諸國合縱,但是。
若秦盛極,諸國依然會共擊于秦。
縱使武安君統兵之術天下無雙,怕也是難以招架。
應侯此舉,也只是為國而謀。
武安君,非死不可!”
白仲面容冷肅,白止也是眼眸微瞇,隱隱有殺氣升騰。
雖然白起殘念也曾對他說過
‘天底下沒有誰是理所當然活著或者是獨獨不能死的,但是有些時候,更要當死則死。’
或許白起也知道,這是范雎的計謀,最后卻還是慨然赴死。
但是白止不贊同。
“若是真按照相邦所言,那范雎倒真是一個帶圣人。
不過,小子卻想知道。
為何那范雎在我祖君死后,便辭去相位,抽身而去?
甚至其后人都離開我秦國,遠赴于魏?!
又為何秦以我祖君性命相抵,換來休養生息得機會之后,趙魏兩國如今卻陳兵于我秦國邊境?!
以一人之命,當真可以換來國之相安?!”
白止踏步而出,朗聲問詢。
蔡澤看向白止,眉頭微皺。
白止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范雎為人,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七國皆知!
此行徑同他那滿嘴的仁義道德相比,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還不如坦蕩一點,我倒還要敬他三分!”
拋開家仇,白止的確挺欣賞范雎。
因為他和范雎奉行的行為準則差不多,但是范雎卻還要用仁義道德來搪塞,那白止卻是敬謝不敏了。
蔡澤冷哼了一聲,開口道: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圣人亦曾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白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這般說來,相邦大人也是贊同小子的說法了?”
蔡澤默然。
范雎的某些行徑,的確同圣人言行相左,天下皆知。
當初范雎還在魏國做官的時候,魏國的相邦得到了門客的舉報,說是范雎私通于齊。
隨后范雎被壓入牢房,吃了不少苦頭。
后來范雎沒有想著平反,而是逃離了魏國,輾轉到了秦國,登上了相邦之位。
秦魏大戰,魏敗。
范雎隨即向秦王上疏,索取魏國相邦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