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女性的頭顱。
攥著晶體長刀的右手微微握緊。
林晟已經差不多理解了那個男子的話了。
側目看向那臺老舊電視——
剛才的戰斗并未波及到它,但此時此刻屏幕上的內容已然發生了變化,不再顯示著立夏他們幾人的當下狀態,而是切換成了一段無聲的錄像片段。
看上去……應該是和那個男孩有關的夢境事件的畫面,不知為何能夠被攝錄下來。
先是稍有些模糊的畫面,上面一對男女分別站在男孩的左右,牽著男孩的雙手。
但與林晟的夢境不同,男孩并未體驗到家庭中的溫暖情愫。
父母的性格均是極為極端,且帶著明顯的暴力傾向。
每日爭執、撕吵,并且頻率極高的虐待男孩。
滿是傷痕和血痂的身體,讓這個尚是幼小的孩童在這種長時間充斥著不安情緒的家庭中漸漸變得孤僻和絕望起來,甚至無助到數次想要進行自殺。
很難想象,一個年齡僅有十多歲的孩童已經開始想著結束自己的性命。
但非常詭異的是,畫面中會經常出現讓父母“即死”的選擇,即便作為孩童,他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像是在父母誤食安眠藥等場景下以各種方式痛下殺手。
結果是,他和世上的多數常人一樣,從未做過,甚至從未想過。
只是在某個冬日的清晨安靜的選擇了自殺。
屏幕上的內容一個切換,轉變為了更為清晰的畫面。
畫面上是一對同樣面貌的男女,但二人卻是十分焦急的手持著一份份告示在大街上張貼分發。
那是一張尋人啟事。
在照片上笑著的,就是那個男孩。
林晟突然反應了過來。
前者的畫面應當是那個男孩的夢境,而后者即是現實。
眼前的這個男孩似乎正好與自己相反。
只要在夢中堅持下去或走向極端,反而能夠回到現實中享受家庭的暖意。
而思考到這一步后,他頓時明白了那個男子的意思——
……
他在逼著自己做出一個選擇。
要么殺了眼前這個男孩。
要么什么都不做,放任他離開。
但是……
林晟將目光轉回了那個呆站在不遠處的男孩身上。
那個男子……對自己的心理拿捏的非常透徹。
眼前的這個男孩,長得和自己過去真的非常相像,加上他的經歷與原生家庭,幾乎可以理解為世界上另一個完全反轉了的自己。
在夢境中凄慘的生活了十余年,完全遺忘了自己本來應該在溫暖的家庭之中安心成長。
而讓他活下去、回到父母懷抱中的代價也不算太大,只是會有兩個大概率和自己無關的人死亡而已。
世界上有幾十億人。
而和自己有關的,不過寥寥數個而已。
當下的時刻,林晟確實有些猶豫。
因為那個男子對于需要殺死的人數的設計……讓人有些難以抉擇。
不多不少,剛好兩人。
倘若只有一人,那么自己無論是殺死對方,還是放他離開,結果無非都是只有一人死亡而已,自己很可能會就此自我安慰并放過對方。
倘若人數更多,那么自己自然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對方,以避免大量人員因為他一時之間的猶豫和不忍而死亡。
但是眼下,只要放過他,死亡的人數也就只會有著兩人而已。
林晟頓時回想起了男子離去時那玩味的笑容。
這就是你說的,“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是么……
把這個問題的決定權放在了我的手上。
無論我是否無動于衷,這份罪孽最終都會歸在我的身上。
重新凝視起了眼前的男孩——
對方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到那臺電視,當下只是眼神空洞地注視著自己所在的方位。
手中的晶體長刀,一時間不知該攥緊,還是該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