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蘇格爾低頭看著,“巴里羅伯特,拉布港口羅伯特家的一員,做的是高利貸的生意”
“放高利貸的”蘇格爾微微瞇起了眼,“看來我們的德雷克船長還欠了很大一筆錢十五個金特里,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說不定還不夠用呢。”西里爾將羊皮紙收起,隨后手無意識地搭在了劍柄上。
這個動作被蘇格爾捕捉到了,他眉頭一跳,“喂喂,人家只是個放高利貸的,雖然挺可惡的,但你不會又要拿劍威脅人吧”
“當然不會。”西里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羅伯特家,可是貴族家族。”
“他們家是貴族”
“嗯,爵位最高的是男爵,巴爾克羅伯特。他們家主營的是海上運輸,港口有相當一部分的船都和他們有關。聽說他們還在海上做一些反串的臟活。”西里爾侃侃而談道。
“反串”
“假扮成海盜,襲擊商船。順便還會走私一些違禁品。”西里爾邊說邊搖頭,“反正都是些不干凈的東西,當然,背后肯定有北盟的影子。”
這樣類似的情況其實在各個港口區域都有存在,放在其他的地方,就會衍生出類似“港口黑幫”的組織。
但拉羅謝爾的南方不同。
因為他們有“北盟”。
北盟如一只觸手怪,將觸手伸進了所有它能夠進入的孔洞,并在其中深深扎根。什么東西能賺錢,什么東西能來錢,這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將這些全部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擁有著絕對的統治力。
越是了解,便越對北盟對南方的掌控程度感到心驚。
“總而言之,這個羅伯特家族不是善茬。”
職業級法師雖然天賦異稟,但受限于年紀,旅行的見識幾乎為零,對這些聞所未聞的事情完全不了解,此時只能聽著西里爾的長篇大論,隨后發出一聲驚嘆。
而西里爾此時幽幽地道“所以我不覺得我們的船長,能夠順利地從他的債主那里脫身。”
“那我們怎么辦,跟上他”
“當然是跟上。”西里爾露出笑容,“總不能讓新人加入了我們的團隊,還受到委屈吧”
康納德雷克小心謹慎地穿梭在拉布港口中。
他對拉布港口非常熟悉,熟悉它的光鮮亮麗,也熟悉每一個陰暗的角落。就如同他此時正穿過的晦暗小巷,腥臭的氣味彌漫在其間,積水橫流的濕漉漉的地面上堆放著大包小包的垃圾,以及靠墻而坐的、饑腸轆轆瘦骨嶙峋的“人”。
他們大多是欠了大筆賭債、身家全部清零的賭鬼,嘴里滾著白沫,翻白的雙眼像是瀕死的魚,看不出任何的生氣,甚至還不如沙灘上擱淺的魚起碼魚還會蹦跶兩下甩甩尾巴,而他們連腿被人踩過,都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德雷克避開那一條條踢了就會散架似的腿,最后走進巷子末尾的一家燭光搖晃的小店。店里同樣陰森森的,前面有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在排隊。
他的手里拎著一個大口袋,發出嘩嘩的聲響,遞給柜臺前一個坐著的、同樣披著斗篷的人,后者只是在手里掂了一掂,便帶著嗤笑地搖頭道
“不夠。”
“不夠怎么可能我已經連利息都算好了,這些絕對夠了”那人摘下兜帽,從德雷克的角度能看到他瘦的凹陷下去的腮幫子。
“特雷西先生,你借錢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現在呢,則是下午一點,已經算是新的一天,由于又多拖欠了一天,所以按照違約條例,你得償還總共,嗯十七個金特里,沒錯,十七個,金,特,里。”
柜臺后的人慢悠悠地說著,隨后將布袋翻轉過來,將白花花的銀特里傾倒在桌面上,一瞬間并不寬的桌面便被銀特里占滿。
他用帶著尖長指甲的手指快速從銀特里上點過,很快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便響了起來“看吶,你只有五個金特里都不到,比你原本該還的還要少一個半”
“不可能,我算好的”那個人已經徹底沒有力氣哀求了,他雙手撐著柜臺兩邊,可柜臺后的人只是冷冰冰說道“金特里漲價了,你知道嗎,特雷西”
“可是,我”
“不用說了,最后一天的時間,攢夠剩下的十二個就算你十二個金特里吧,看,我多仁慈,回到這里”柜臺后的人又一次發出陰險的笑聲,接著猛地站起,逼近那個特雷西的身前,幾乎臉貼著臉。
“不然,你的妻子和女兒我記得你的妻女長得都很漂亮,應該會有不少人喜歡”
特雷西癱倒在了地上。
柜臺后的人坐了回去,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順便將那些銀特里都掃下桌面,叮叮當當地落入一個大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