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間,他又回到了那一片如血的殘陽下。
冷冽寒風,蕭蕭樹影,大旗猶在風中獵獵,但旗桿卻已斷折。那破碎的旗面上勾勒銀鴉的線條只剩殘余的幾根,卻依然能看出銀鴉的雛形,似是在血色下哀歌。
執旗者撐著旗桿,一柄戰斧貫穿了他的胸口,但猶自挺立。面甲墜落在地,露出其被血染了滿臉的精靈面龐。
西里爾背對著如血的殘陽,低下頭,發現自己手里提著一柄銀色的戰刀,刀身呈現漂亮的弧線,優雅地如同最精致的藝術品,像是月色下銀鴉振翅的翼。
而那名執旗者癡癡地盯著他,那張嘴一張一合的,像是擱淺的魚。不斷有血沫子自其口中涌出,自嘴角滑落,滴到身前褐色的土地上。
西里爾抬起頭,看到在執旗者的身后,遙遠的地方,似乎是一棵參天的樹,又似乎是一座圣白的城,蒼穹間血色的云似是一陣一陣的浪潮,翻涌著向著那座城而去。
他忽然讀懂了執旗者一直在重復著的詞是什么——
王庭在后。
此時的他面向著所謂的王庭,而他的后背,則是敵人的所在——
西里爾猛地回過身,手中銀色的戰刀向后方劃出,但他連觸中實物的感覺都沒有,就發現自己手中的戰刀消失了,自己的手消失了,接著自己也消失了。
那是一團無邊的陰影,行走在血色的夕陽下,吞噬了蕭蕭的樹木,吞噬了滿地的銀盔,吞噬了他,也吞噬了那執旗而立的最后一人。
————————
“領主大人,你終于醒了!”
西里爾睜開眼,大口喘息著,感覺腦后像是挨了重重一拳。眼前昏花一片,他足足等了三十余秒,視野才回復清晰。
他這才發現艾莉娜正蹲在他的身邊,兩只小手都搭在他的臉上,正在用力地來回揉搓著。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艾莉娜才收回雙手,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嚇死我了,您突然一下就昏過去了,我還以為那個吟游詩人唱歌真的有那么難聽,別人唱歌要錢,他唱歌要命呢。”
“喂,小丫頭,你不要張口就來啊!”一旁拉茲憤憤地道,心里卻也將懸著的大石放了下來。
“過去多久了?”西里爾搖搖頭,他立刻審視了一下周圍,發現一切如常。執旗者還撐著旗桿,立于拱門的門口,而剩余的銀盔們則在后方游蕩著,并沒有朝他們繼續而來。
“兩分鐘?五分鐘不到,大概。”艾莉娜答道,“是有頭緒了嗎?”
“姑且算是。”西里爾點了點頭。
如此短的時間,甚至沒能引起獨角獸和半人馬們的注意,他們此時正圍成一團爭論著,這群四蹄的生物在爭論時不自禁地就會甩動他們的后蹄,路過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被踹出去。
西里爾站起身,向著半人馬們靠去。他的腳步極輕,那些半人馬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有一個身影擠進了他們之中,而其爭論之聲也都傳入西里爾的耳中:
“早知道就該讓那群德魯伊跟進來的!”
“德魯伊有什么用?沒了動物伙伴,他們什么都不是!”
“至少比你只會甩腦袋要強,他們還會一些法術!”
“是,你長戟揮的好,被人一桿子抽在腰上,吐都要吐半天!”
眼見著長戟都要招呼到獨角獸的獨角上了,一柄劍突然自伊魯格爾和黃金舟之間伸出,將他們隔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