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降臨。
云層遮蔽了月光,近幾日的夜晚盡皆如此。豐沛的溫暖的水汽每年都會在這個時節自南向北而來,在阿瑪西爾的北部與寧靜重嶺南下的冷空氣碰撞,形成一長段時間的降雨期。
前幾日已經零零散散地落了幾次雨,算是接下來雨季的先頭部隊,這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對西里爾而言,這并不是多有利的情況。
漆黑的夜晚對他雖說沒有影響,但對西利基的新軍來言卻是不小的麻煩。混亂的黑夜里,沒有戰斗經驗的新人能夠發揮出的訓練的水平估計十不足一。
而更大的問題在于那缺失了一塊的城墻,對敵人而言這無疑是敞開的大門。
如果維德家族的指揮官足夠聰明,便會在白日偵查完畢后,選擇從這個缺口直接進入索米城。
索米城前身是一座小型的戰略城堡,只不過有少量兵力,用以在奧圣艾瑪人對東部森林沿線發起沖擊時,可以起到快速支援的作用。在改為正常居住的城市后,人口體量依然很小,駐兵數量也是三城當中最少的。
對一個貴族的精兵而言,哪怕他們只有一百人,只要能夠從破口進城,也能穩穩將這座城吃下。
此時阿茨克、吉恩男爵和那些一起征戰過魔法平原的傭兵、現在新編成的西利基城防第一部正守在城墻的缺口處,他們有著足夠的經驗,索爾科南軍事學院畢業的阿茨克也有一定應對夜襲的能力。
第一部將近百人的數量,也能保證他們不被敵軍一瞬間沖垮。
而剩余的新軍分列在西里爾所在的、朝向北方叢林的城墻上,分批次輪替著守夜。火把照亮著新兵們的臉,可喜的是他們臉上的激動遠大過畏懼。
而晨曦巡林隊的精靈也大多集中在這一塊兒,他們敏銳的洞察能力能夠幫助經驗不足的新人們發現敵軍的動靜。
在和阿茨克商討過后,西里爾更加確信這不會是一個安然無恙的夜晚,阿茨克是這么說的:
“我想以帕蘭尼亞人如獅鷲一般冷酷無情的作風,在長途跋涉后看到這破爛的小城,一定會如踹開寡婦家門的饑渴老漢一般。”
而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那并不算溫和的夜風卷過遠處的叢林,惹得樹葉一陣沙沙作響,而后拂過這座看似安靜的城。孟斐拉伸手在風中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前深深一吸,隨即臉上路稱呼了古怪的神色。
“大人,風中有血腥味,他們來了。”
“血腥味?”
西里爾側耳傾聽,并沒有聽到屬于輕鎧的聲音,這么看來對方是穿著皮甲?這是一支斥候部隊?
但他看到孟斐拉的神色愈發凝重。精靈的洞察能力絕非只有單單的目力與聽力,此刻她顯然從風中得到了遠比西里爾得到的更多的信息:
“很濃的血腥味,他們應該在不久前進行過一場殺戮……他們在靠近,近了,近了,很快了……全軍戒備!”
孟斐拉突然高高舉起手喊了起來,讓那些在苦等的黑夜中有些無聊的士兵們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他們捏緊了手里的劍與盾,聚精會神地盯著下方的一片漆黑。
西里爾反而感到更加疑惑,按理來說孟斐拉都能捕捉到對方迅速靠近,這種行軍速度應該會有不小的動靜,可聽風術依然沒有帶給他任何來自聲音的反饋——他畢竟只能傾聽自然的夜風,沒有卷起一股狂風掃蕩偵查數百米遠的地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