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步入冬季。
天空灰蒙蒙的,偶爾會有誤了時辰的候鳥飛過。空氣中吹著陰冷的風,嗖嗖的,有點刺骨的冷。
江平躺在他熟悉的搖椅上,晃晃悠悠當著久違了的咸魚。
他望著院外枯葉凋零的大樹,就仿佛他此刻冷寂的心。
因為不幸見證和參與了一樁黑暗的買賣,矯情的他正在自我療傷。
他本該一路陽光、健康地成長,衰老,死亡,而后不知道在哪天埋下,說不定連燒出來的灰都帶著甜甜的味道。
但是因為這個黑暗的世道,現在的他……
不純潔了!
江平一手捂住眼睛,極力想裝作悲傷的樣子,只是透過指縫,他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不時去偷看從長廊走過的侍女。
咦?又長大了。
江平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感慨自家的豆芽菜一段時間不見,都成水靈靈的小白菜了。
自從經歷過陳御史夫人一案之后,江平就開啟了自己的瘋狂立功模式。
在東廠和神捕司雙方的配合下,他,江平江神捕,如今聲名鵲起的京城第一破案高手。
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破獲大小案件六百余起,平均一天他能解決掉十個案子。
當然,其中有江平親自參與的——
大約是,零。
這年頭,想造假,搶功,實在是太簡單了,特別是在兩大官方組織的配合下。
隨便搞個冠名權就行了。
加上他的名字,作為行動組長,那可不就是在他的英明領導下,才破獲大案。
他拿首功,一點毛病都沒有。
最慘的還是東廠那邊,因為海公公答應過全力配合,所以他們那邊連邊角料的功勞都沒分著。
畢竟這是要讓江平在神捕司上位,掛東廠的名頭不太合適。
好在江平還算有點良心,拿出一筆豐厚的資金堵住了東廠那邊的不滿。
不過這也讓江平見識到了一個歷史慣例。
當太監的,是真他娘的貪財!
他給海公公十萬兩銀子幫他買功勞封口,結果海公公直接克扣了九成,只拿了一萬兩出來。
關鍵就這一萬兩,底下人看上去還挺感激的。
可想而知,海公公平時對手下人,摳門是真摳門。
意外收獲則是,海公公對他的態度一下子大為好轉,一副你我知心忘年交的模樣。
江平覺得自己貌似找到了一條意外的上升之路。
要是他愿意的話,基本上就能預訂一個海公公的最得寵干兒子之位。
不過如今的江平眼光高了,已經看不上海公公這個寂寞了四十年的老太監。
在他眼里,什么海公公,什么趙皇,都是工具人。
至于這些日子,江平他不辦案,跑哪去了。
其實他哪都沒去,就在現在這座園子待著。
在勤勤懇懇點卯上衙了兩個月,江平就深深認識到一個重要問題。
那就是衙門有他沒他,其實根本沒區別。
所以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江平直接躲進了這座他很早前就買好的園林,坐看外界風月春秋。
這座大園子采用江南水鄉的園林風格,整體富有詩情畫意,以水石作為主要材料,疊石有高山巍峨之氣概,流水有湖泊長江之韻味。
點綴水亭,長廊,怪日,假山,仿佛自然造化,返璞歸真。
總之一個字,美。
江平花重金買下后,就一直想拿這園子養個二房來著。
可惜尋尋覓覓,他竟然沒能找到一個能配得上自己的女人。
這讓他感嘆自己太過優秀的同時,園子也就隨之空置了下來。
不過他在園中養了一批下人,每天令人清掃打理,倒也不會少了人氣。
呼呼——
冷風吹落了樹上最后一片黃葉子。
天空徹底陰沉下來。
轟隆隆!!!
江平身下的搖椅突然一頓,他突然意識到,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