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娘火了,斥之:“你個流氓,放手!”
楊露禪一愣,陳玉娘趁機脫了身,惡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了。
搞得楊露禪原地撓頭,怎么這樣開不得玩笑,再說他說的確實是武學至理啊,媽寶這是怎么來?來月事了?
有人來事了,等陳玉娘走遠了,楊露禪的背后響起了一個聲音:“嘿,剛才那一下不錯,七竅通了,再加把勁!”
楊露禪回頭一看,是陳長興,他忙跑過去,欲張嘴卻卡了兩下,最終還是喊了聲爹,就是聲音太小,聽不清。
陳長興也沒想聽清,撇了撇嘴,從樹上跳下了,剛才他還掛著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
說他神出鬼沒還真不冤,楊露禪這么高的功夫,一不小心也著了道。
陳長興拉好了衣服,還整了整腰帶,他現在的這副尊容,說不好聽叫做沒正形。
穿著一身長工活的短打,戴著一頂皺巴巴的氈帽,手里還提著了又歪又扭的木棍,完全就是老農形象。
可這么農伯大叔不在意形象,還覺得自己挺高大,說教了起來:“哪天玉娘不生你氣了,你的功夫就成了。”
他說著就往玉米地里躥,楊露禪跟上了,他還想跟陳長興別別腳下功夫的苗頭呢。
不過他另找了個話題:“爹,俺就不明白了,你總是扮得落魄樣,流里流氣的,也太不配一門之尊了。”
陳長興只得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這叫微服私訪,以族長的身份行走,大伙不跟我講心理話,看不到真心,哎,我這個樣了,看起來就親切了,大伙就覺得我離著他們不遠。”
有人不配合啊,一個陳家溝的村民背著個背簍從玉米叢里鉆出來,向著陳長興就鞠了個躬,嘴里喊著“族長好”。
陳長興站直了身子正正經經地“唔”了一聲,哪有半點平易近人的樣。
村民掰棒子呢,裝了半框,見楊露禪和陳長興在一起,他向楊露禪露出了憨笑,卻低頭轉了個方向,這是在躲陳長興。
楊露禪捂臉笑了,陳長興干咳兩聲,等多走了幾步,回頭看看見村民沒跟上來,才放下了架子,恢復了和藹。
“拳法源于生活興作,也應當于日常中磨練,你看這些作物,自然興衰,它們就是最好的師傅,拳就得像作物一樣,是長出來的,那樣才合大道,太極,無極而生,陰陽至理。”
楊露禪也收起了嬉笑,若有所悟:“就是一舉一動都是拳唄,把嬉笑怒罵,行走坐臥的道理都融進拳里,讓它自然而然,不是腦子想,而是身體隨機而動。”
陳長興站住了,回過身為抓住了楊露禪的寸關尺,等了會又看了看他的額角,臉笑皺了。
“有進境啊,都體悟到這一重了。”
說著他指了指遠處在拔草摘葉除蟲的村民:“你看,人得干活,干久了就會累,所以有心人就會找一個能讓自己盡量舒服的姿勢,這不就是拳樁的由來嗎?功夫是感悟出來的,卻不是腦袋想出來的。”
楊露禪看癡了,陳長興嘿嘿一笑背著手自顧走了,再不走快點都快沒得說了,總還得像個老泰山的樣不是,被女婿給比下去,沒面子。
在這個當口,方子敬走進了陳栽秧在天津的工坊,他是來天津求援的,得讓東印度公司出面把他保下來,不然他脫不了干系。
可到了天津,他想找東印度公司的高層也沒那么容易,克萊爾沒了,他就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
投了名貼之后,他左右無事,想起了陳栽秧的工坊也在這,便過來看看。
其實是想窺探一下陳栽秧的天威冀,他跟陳栽秧從小一起長大,還是知道對方的底細,陳栽秧手里有活,就是想得太天馬行空,他不看到陳栽秧的飛天夢。
不過聽說天威冀也曾經飛起來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過來碰碰運氣也好。
可他吃了個閉門羹,工坊人去房空,連著欠款查封的條子都沒有了,跟左右打聽了一下,說是有人出錢贖回了工坊,全搬走了。
肯定不是他,他雖然答應陳栽秧事情之后會幫他贖回工坊,可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開的都是空頭支票,哪有這個閑心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