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駱老板做的局,方世玉讓他拖到這個時分將書交給書吏,呈給杭州知府,以打亂鄂爾多和杭州知府的布置。
方世玉的目的達到了,此刻杭州知府的兩魂六魄已經散了,《鬼蜮集》上的內容他一看就知道是真的,里面也有他的“功勞”。
正因為真實所以要命,這樣的東西傳出去,天會塌的。
杭州知府深諳官場,先皇帝為了些許謠言都得弄出《大義覺迷錄》,后面怕不打自招又收了回去。
《鬼蜮集》一出,罪己詔都沒用,人心盡墨,洗不白的。
只有在它傳揚開前攔住、銷毀、滅口,不然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乾隆絕不會容忍一個屬地弄出如些大逆不道風波的官員還喘氣。
余魚同現在也不敢喘氣,因為他馬上就要鋸斷自已的腳鐐了,可這時牢里的看守忽然異動起來,好幾個看守都得到招呼走了。
余魚同知道那些人是扮成牢卒的粘桿,是為了他這樣的角色而準備的。
現在發生了什么?能讓這些粘桿如此驚慌失措?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手中的鋼鋸絲傳來的阻力減弱了,腳鐐已經被鋸開,這花了余魚同整整一天的功夫,還是他作為一名氣勁高手的前提下。
不管了,救人要緊,總舵主在外頭怕是等急了吧。
天地會在有內應牽線的情況下又花了重金賄賂才打聽到方德的消息。
但粘桿連提審方德都沒有,無奈之下,天地會只能派人頂替重犯進來,那是要受大刑的。
本來是抓鬮決定誰進來,余魚同當時看了一眼駱冰為難的眼神,就搶下了這件差事。
現在他背上臀上還在慘血,也火辣辣生疼,要不是有氣勁護著,余魚同估計自己撐不下來。
他解開了腳鐐,慢慢地靠向旁邊牢房的方德。
方德受了槍傷,傷口都化膿了,一直在打擺子,十分好認。
趨著牢卒沒有注意到這邊,余魚同運起氣勁將鐵柵欄掰彎鉆了過去,然后他將方德推了過來,戴好腳鐐。
余魚同自己又鉆了過去,將鐵柵欄重新掰直,面朝里躺好,只要不運勁,他就會像方德一樣顫抖。
方德沒功夫在身,又受了傷,牢卒并沒有給他上腳鐐,讓余魚同省了不少功夫。
做完這些,只需要等牢卒提審方德這個調換過的重刑犯,余魚同的任務就完成了。
余魚同默默地在心里說了句:“方老哥,欠你的兄弟已經補上了。”
不存在救了人從牢里殺出去的機會,唯一的辦法就是一換一,留下來的人,等待命運的裁決。
余魚同并不知道,是方世玉和嚴晶心的謀劃讓他落入了這番境地,但也不能怪方世玉他們。
方世玉和嚴晶心會想盡一切辦法,絕不會容忍用一個人的命來換一個人的命。
或許是天地會可以選擇吧,這是辦法己經想盡和想盡一切辦法的區別。
有的人只會在已有的辦法里選,有的人會想出新的辦法,方世玉和嚴晶心不允許自己被選擇,余魚同接受被選擇的命運。
現在,主宰了自己命運的方世玉準備主宰別人的命運。
他已經飛臨城南大營的上空,此時尚無星光,亦無月色,沒有人注意到空中的滑翼,因為看不到。
入夜時分,人的眼晴還沒適應黑暗,是視覺最弱的時侯。
而從天上往下看和從地面往天上下,對光線的感知是不一樣的。
方世玉依然能見到地面的輪廓,他將瓦雷從橫桿上摘下,對準了下方。
第一下鐘聲響起,悠遠而安詳,方世玉手一松,炸彈落了下去。
嚴晶心扣住了指縫里的銅錢,走出了房門,在她身后,五枚也抽出了兩把蝴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