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會的會眾們也在幫洪熙官轉移視線,白塔寺成了紫禁城之外又一處靜謐之地,遺世獨立。
喇嘛們都隨著桑結撤走了,本地的僧眾也領了桑結給的遣散費奔命而去。
唯一守著白塔寺的幾名僧人都是天地會的會眾假扮的,這里成了天地會的地盤。
洪熙官在此準備好了藥池,將豪格禁制在了其中,小火慢燉,等著最后一味“作料”到來。
韋小寶沒有陪蘇荃進去,而是留在了外邊,他已經看出那幾名遠遠藏著身形的僧人是自己人,他便留在外頭替洪熙官警戒護法。
大歡喜法和藥池是個大工程,沒個一天一夜搞不完,得提防著別人來抽冷子。
蘇荃被一名知客僧引著,一路過了寶殿、禪房,一直到了塔林之外,知客僧止了步。
“施主,你要找的人在塔林內等你,沿著這條小徑一直走,中間有座石屋,那里便是藥房。”
知客僧給蘇荃指了路便退走了,只留下蘇荃在林木清幽中踟躕不前。
鳥鳴啾啾,天光郁郁,也跟蘇荃的心情一樣上下起伏跳躍。
她的穴道早解,韋小寶在來此途中也沒有禁制她,可以說蘇荃此刻是自由的。
想要完成大歡喜法,就必須出于自愿,唯心中所向方能無礙。
韋小寶也在賭,離開了紫禁城,一切全然看蘇荃自己的選擇。
林中的鳥兒突然結群而飛,如一張巨網撲向天空,噗噗的振翅聲驚醒了沉思的蘇荃。
是啊,不再是馴養的籠中金絲雀,此刻愿意與她一起撲羽的同伴,不再是令她背寒的鷹隼,只會是與她志同道合心意相隨的伴侶。
蘇荃沒有再猶豫,邁開了檀步向著塔林深處踱去。
林中清新的氣息撲鼻而來,帶給了蘇荃活力與意動,沒有人逼迫于她,隨性地呼吸是如此清爽,自口鼻涌入,直沁心脾。
每一股氣息都是心意的萌發,都是那么的如意圓轉,有多久沒有試過這般輕松了?蘇荃覺得腳步也變得輕靈了。
可以確定不是輕功和氣勁,是對小徑那端那名奇男子的好奇讓蘇荃有些雀躍。
不算很遠,也就數百步,蜿蜒的小徑引著,轉過了樹林和石塔的遮擋,一座石屋有些突兀地跳了出來。
屋里向外冒著白色的霧氣,帶有濃郁的藥香味,在空氣中散發,使人頭腦頓時為之一振,清明如曦。
蘇荃走上前,推開掩著的木門,看到屋內霧氣繚繞著的那張棱角分明刻滿堅毅的臉。
洪熙官其實遠遠就聽到了蘇荃的腳步聲,只是他的心情也很復雜,忐忑不安。
畢竟是瞞著朱紅枚干壞事,總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卻又有一種從心底閃爍出來的躍躍欲試。
唉,誰都不是圣人啊,人心總有不那么清白的一抹粉色,如蟻噬蠶蠕,使人騷癢迷醉。
所以洪熙官索性閉上了眼,可眼皮子還是不斷地跳。
他的這個窘迫的樣子被蘇荃看在眼里,勾得她噗嗤一笑,輕啟粉唇嗔道:“呆子,別裝了,人家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