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智真大師一開口,一抹蒼涼撲面而來。
忱幸看著他蒼老年邁的面容,心下一時戚然,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自己也是這樣經歷了生離死別,而彼時遺憾的是,自己終未能踏入那座宅院,也未能見到那些所謂的親人。
可現在,卻是如此真實的,要為一位相伴了十多年的老人送別。
想著想著,他眼角便流下淚來,哽咽道:“您安心交代后事吧,我會辦妥,為您送終。”
“你!”智真一口氣差點噎死。
我只是想暗示我年紀大了,不想動彈去給你點蚊香了,這大夏天的,你不自己帶著?
你就是欠咬!
不過話既然說到這了,智真也不免想到了生死大事--這些年從鈴木次郎吉那里弄了不少錢,自己已經快八十歲了,錢賺夠了,跑路得趁早,聽說法國的海灘不錯,挺美的...
“咳咳。”想到這,智真便低咳幾聲,語氣蒼老道:“我已經沒什么能教給你的了,剩下的修行,得靠你自己去悟。”
“老師...”忱幸終于忍不住喊了出來。
智真身軀一震,老淚縱橫。
壞了...這不就沾上因果了?
忱幸見老人動容,也不禁悲從中來。
智真是真哭了,他喝酒吃肉卻最迷信因果一說,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法國可能去不成了,比基尼、大長腿...吸溜,他擦了擦眼淚,趕緊打發忱幸,“你先去吧,別耽擱了修行,有事等明天再說。”
“是。”忱幸懷著沉重的心情,去了池塘邊的老地方,坐在了那個已經有了屁印的青石板上。
“唉。”智真覺得一陣頭禿。
……
次日一大早,忱幸洗漱時發現大師竟然起的比他還早!
初陽的光灑在院里,智真一身得體的對襟西裝,帶著紳士帽,手里拄著根手杖,像模像樣。
忱幸一口牙膏沫噎回去半口。
“我要走啦。”智真微笑著說,眉目慈藹,語調溫煦,像極了拂過麥浪的暖風。
忱幸呆呆地看著,一時不能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搖頭。
“曾經總想到處看看,以前沒機會,現在再不去就晚了。”智真說道。
“老師...”忱幸萬分不舍。
“修行不能囿于方寸,得出去經歷人情世故。”智真大師說道。
“我還想跟著您修行。”忱幸道。
“胡鬧!”智真大師訓誡道:“你是男人,得長大,肩負起人生的責任!”
“是。”忱幸受教。
“等安頓下來,我會跟鈴木顧問打招呼的。”智真大師輕咳一聲,“到時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給我發郵件。”
“郵件?”忱幸一怔。
“看吧,你需要學的還有很多。”智真大師語重心長道。
忱幸低頭,深表慚愧。
智真大師笑著揮手,腳步輕快,很放心地去追求遠方了,法國沙灘,防曬油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