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幸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沒想到你第一次殺人,竟然會暈過去。”身旁,有人輕聲笑著。
應該是熟悉了的笑聲,在此時卻如此陌生,如此刺耳。
忱幸眼睛動了動,默不作聲地坐了起來。
貝爾摩德在泡茶,見他起來,有些意外,只不過剛抬眼要說什么,就看到了他此時的神情。
不是一成不變的平淡,也不是那份從小就有的冷漠,沒有偽裝,那張繼承了母親的好看的臉上,有著最真實的陰翳。
貝爾摩德一怔,無時無刻不在的笑容漸漸收斂,眉眼舒平,就這么與他相視。
忱幸的呼吸有些不正常,偏慢,像極了沉于劍術要拔刀的時候。
“因為一個來路不明,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女人,你就想對我出手?”貝爾摩德的聲音很輕,有些沙啞,那雙在不經意間總含風情、永遠從容的眸子有些濕潤。
“真是厲害啊,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之前是赤井秀一,現在又是你。”她毫不掩飾話中的嘲諷。
“為什么?”忱幸看著她,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她是組織的叛徒。”貝爾摩德淡淡道。
“為什么是我?”
“如果說在讓你監視之前,就決定讓你動手,你信嗎?”貝爾摩德問道。
忱幸沉默。
“既然你不信,我說再多又有什么用?”貝爾摩德自嘲一聲。
忱幸雙手一下握緊。
貝爾摩德像是沒有看見,始終注視著他,“你寧愿將信任交給一個陌生人,也不愿意給我...”
“你也是。”忱幸冷聲道。
“什么?”貝爾摩德一愣,或者說,她聽清了,只是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
“我說,你也是陌生人。”忱幸說道。
貝爾摩德眼神顫了顫,隨即斂目,然后笑了下,眼中是平淡的笑意。
“是,是這樣。”她起身,心中已然氣極,說不清是委屈還是什么,不,她不會有這種感情,只是突然有種說不明的絞痛。
這一刻的疼痛遠遠超過槍傷,她本以為自己可以無視所有的揣測或流言,可土方忱幸怨懟的言語,就像用刀子狠狠剮著她的心口。
她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沉靜自信、從容不迫,她是苦艾酒,是將一切玩弄股掌間的貝爾摩德。只是為什么,她明明已經走到了門口,就要離開了,可還是忍不住回頭,再去看一眼那個從小看到現在的人呢?
“你會恨我嗎?”她聲音很輕,放下了強勢,如此不確定,還要拼命去掩飾。
忱幸靜靜地看著她,所有的憤怒已經消融,冷靜重新占據。
他沒有開口。
貝爾摩德嘖了聲,“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喜歡嗎?忱幸不知道,可如果說喜歡就是那每天都想看到的笑容、是一束想每天都會看到的光的話,那他應該是喜歡的。
“那不是喜歡。”貝爾摩德的話像是從遙遠處飄來,有些模糊,“只是對自身缺少的情感的撫慰。”
忱幸眼睛暗了暗。
貝爾摩德有些復雜地看著他,或許自己對他的注意應該多一點的,或許早該把他從寺廟里帶走的。
原來他真的缺乏了情感,而讓他加入組織,或許是極壞的決定。
“干邑,你今后的代號。”
她沒有等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