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統領騎兵的時小毛就更郁悶了,他的騎兵只能在城里溜達溜達,以前缺糧少餉、軍備廢弛的時候,建虜罵他們縮頭烏龜,時小毛全當韃子放屁,
可現在誰要是趕在城下這么喊,時小毛都能氣瘋,沒人明白他手里的戰刀有多么饑渴難耐。
寧遠城內的邊軍只是大明九邊全體將士的一個縮影,常言道飽暖思**,然而對于好戰的邊軍們來說,飽暖之后唯一讓他們渴求的就是軍功、就是爵位。
軍功和爵位代表著榮耀,這是他們身邊士兵唯一的上升渠道。
這也是為何孫傳庭與盧象升在奏疏中,都隱約表達了想出關迎敵的念頭,畢竟軍心可用。
“你大爺的,埋怨歸埋怨,桌子招你惹你了?”鄧寶瞪了一眼時小毛不滿的道。
其實他們心里都明白,私底下抱怨一下沒有任何用,沒有盧象升的軍令,除非敵人主動貼上來,否則私自出城即便贏了,回來也是個死罪。
正在這時,從外頭著急麻慌的跑來一個士兵,時小毛與李四福對視一眼,都想著大概是錦州城派人來求援了,不覺心里都有些熱,都想著無論如何要將這差事討下來。
“稟報鄧參將,斥候來報,建虜大軍距離寧遠城已不足十里!”
這士兵的話石破天驚,一下子將在座的鄧寶三人都給說蒙了。
“你說啥?給老子再說一遍?”鄧寶握著刀把的手都緊了一下,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以至于鄧寶還以為聽錯了。
“回等參將,斥候來報,建虜大軍距離寧遠城已不足十里!”這兵士似乎知道鄧寶求戰心切而不得,臉上也帶著興奮的樣子。
“他娘的!李四福,趕緊去張羅手下的弟兄上城墻,來大活兒了!”鄧寶一拍桌子,難掩心中的興奮。
“唉!末將得令!”李四福興奮的一邊說一邊就要朝屋外跑,可跑了兩步才發現忘記帶頭盔了,又回頭取了頭盔火急火燎的向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著:
“弟兄們,快上城墻,韃子來了!”
鄧寶也隨即戴好頭盔就要出去迎戰,但見時小毛咧著嘴一直看著他笑,便眉頭一皺道:
“你笑甚?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鄧寶心里大致知道這廝想干嘛,是以有些不耐。
“嘿嘿,參將大人,其實咱覺得咱那些騎兵,就算沒有馬,上城頭作戰也是一把好手。”
……
然而建虜的陣勢遠比鄧寶預料的強大,以至于鄧寶上了城頭后眉頭都皺了起來。
原本以為建虜攻城,也會如先前一般派些雜牌漢奸軍先上,畢竟這幾乎成了韃子們的優良傳統。
可通過觀察鄧寶才發現,下頭清一色竟然全部是貨真價實的真韃子,這些家伙不僅甲胄分明軍容肅穆,只看著氣勢就不一般。
幾個韃子沒戴頭盔的韃子露出來的光頭,更印證了他的想法。
更令城頭的邊軍士兵吃驚的是,敵方軍陣之后有數排蓋著大紅布的軍械,看塊頭模樣應該是火炮,還是重炮。
韃子啥時候也有重炮了?鄧寶腦子里吃驚之余也很疑惑,這些年來大明雖然一直處于防守狀態,但韃子犯邊基本上都是輕裝簡行。
他們的目的向來都不是攻城,而是想法子入關去劫掠,重炮反而是累贅。
而且韃子根本就沒有鑄炮技術,手里的大炮多半也都是從明軍手里繳獲,念及此,鄧寶心里對建虜的輕視一掃而空。
看這陣勢,韃子的火炮得有幾十門,且不說這些火炮的來歷和火力,僅僅憑著韃子帶這么多火炮前來,肯定是對他駐守的寧遠城志在必得了。
鄧寶甚至想到,很可能對錦州城的猛攻也只是建虜的障眼法而已,為的就是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讓他們去錦州城增援,這樣寧遠城的防守就變得空虛。
可建虜沒料到,打了這么久,虎大威還如此沉得住氣,壓根就沒向寧遠城求援,而寧遠城守將也完全沒有增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