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元沉吟片刻,問道:“你們太阿書院在場的老師眾多,為何叫我賜教?是覺得那些老師不如我嗎?”
“…………”
所有人都無比詫異的望向涂元。
但凡懂些事故的人都應該明白,賜教只是好聽一些的說法罷了。目的是叫他參與進來,又不是真的叫他賜教。
就像他說的,在場老師眾多,憑什么輪到他一個天劍宗的弟子賜教?
可他偏偏卻當真了。
話是從任良才口中說出來的,他又不能把話挑明,只好想一想其他的說法把話圓回來。
思索了半晌,他說道:“書院的辯題,一向是學生之間進行的。哪怕我是天院的學長,也還是學生,老師不會參與進來。”
涂元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任良才的說法。
然后他開口道:“這個很簡單,隨心就好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這……能否請閣下再詳細一些?”任良才問道。
涂元說道:“路遇恃強凌弱,當如何?我的答案是,想如何,便如何。”
“笑話!”
有初院的學生冷笑一聲,高聲道:“那如果我想參與進去,與惡人一同是恃強凌弱也可以了?”
“如果你真有這樣的想法,也可以這樣做。”涂元認真的說道。
“荒唐,這般作為,與那些流氓無賴有什么不同?我們這些人在這里讀書認字,學習禮法,現在學會了,又怎么可以把禮法拋之腦后?”那學生越說越亢奮。
任良才見狀,本想出言呵斥。涂元畢竟是來客,不看背后的天劍宗,也要看他身邊太子的面子。
但是猶豫了片刻,見太子并沒有面露不悅,反而還充滿好奇,他便放下了呵斥的念頭,任由那名學生繼續下去了。
面對質問,涂元沒有生氣,他仍舊很認真的在思考,然后說道:“我修的不是禮法,而是手中的劍。一劍可破萬法,包括禮法。”
“浩浩神州,若是沒了禮法,成何體統?怕不是要天下大亂。”學生譏諷道:“看來天劍宗這個所謂的名門正派,不過是一個天大的誤會罷了。”
“天下本來就是亂的。”涂元說道。
“胡言亂語!我咸陽城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何來天下大亂?”學生質問道。
“咸陽是咸陽,秦國是秦國,天下是天下。”涂元說道:“咸陽城的百姓安居樂業,是因為有人把亂擋在了外面。禮法是需要力量才能維護的,空談禮法是沒有意義的。”
“你!”學生氣憤道:“你這樣的回答分明是在取巧,等于沒有回答!”
“那我再說詳細一點。”涂元說道:“路遇恃強凌弱當如何?如果是劍修,會一劍斬之。如果是武夫,會出手阻止。如果是練氣士,可能會任其發展。如果是和尚,必然會舍身相救,還會將后續事宜全部安排妥當。”
“你還沒有說儒生。”學生堅持著說道。
“儒生會上去與人講道理,告訴他秦國是個尊禮守法的國家,不可以恃強凌弱。”涂元無比認真的說道。
“你放肆!”學生沖著涂元高聲喊道:“竟敢當著眾人面前,公然戲謔儒生!你可知道,當今陛下也是儒生出身!”
涂元微微一愣,表情有些奇怪的看向任良才,仿佛在問,自己的回答哪里有問題。
任良才也是滿心無奈。
對方說的話聽上去是在戲謔,但深究下來,卻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因為儒生,的確是會與人講道理,那本就是儒生的與人戰斗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