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周蘭再也不淡定了,擠開三人,便沖進了周軍的睡房。
“你小聲點,你是想整個周家村都知道?”
聽到周蘭嚎了一嗓子,周老娘猛地拍了一下對方的后背,跟著走了進去。
“軍兒,軍兒,我可憐的軍兒……”
剛一進屋,周蘭便看見自己疼了十多年的周軍耷拉在床上,蒼白的臉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頭頂上年久未洗已經發黑的蚊帳,平日里利索的嘴唇此刻像干涸的土地那般皸裂開來。
“姑姑……”
聽到周蘭的聲音,周軍剛一轉過頭來,兩行淚水便從面頰滑過,低落在繡著大朵紅色牡丹花的枕巾上。
“軍兒,姑姑在。”
那聲音沙啞而低沉,全無往日的精氣神,聽得周蘭心里一陣難受。
“姑姑,我要娶朱倩那個賤丫頭,我一定要娶她!”
提到朱倩,周軍的眼神里迸射出兩道兇光,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好,娶她,那個賤丫頭把你害成這樣,她也別想好。”
本來說定了要弄死朱倩的周蘭此刻決定不能如此輕松地就放過對方。
“那個賤丫頭害得我們家軍兒成這樣,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給了周軍承諾,周蘭輕輕拍著對方的手背,將其哄睡之后,方才輕手輕腳地走出屋子,雙眼通紅地看了看外面的天。
“大哥,軍兒的命根子真的沒救了?”
出了門,周蘭才小聲地問道。
被問的周老大抬起頭,用渾濁的雙眼看了看對方,隨即又低下了頭,大口大口地抽著手中的旱煙,仿佛只有聞著這熟悉的旱煙味才能夠讓他有片刻的安寧。
“大嫂,這是兩百塊錢,你拿著給軍兒買點東西補補身子,我回去想法子弄那死丫頭。”
丟下兩百塊錢,周蘭頭也不回地離去。
本來還想找她麻煩的周家人看著她難受的模樣,也不忍心,畢竟大家心中都清楚,這周蘭疼周軍可是超過自己之前的兒子。
現在周軍弄成這幅樣子,她心里指不定多難受。
收下錢,周家人拿著大碗走到院中,將地上干凈的白糖捧到碗中……
離開周家村,走到后山,背靠著一顆老松樹,周蘭低聲哭了好一陣:為什么自己兒子會消失,為什么自己外甥會受傷,為什么老天爺要這般對自己?
看著山腳下朱倩的院子,周蘭將一切都歸到朱倩的身上,要是對方乖乖嫁到周家,自家外甥會傷了命根子?
想到這里,周蘭的心中又有了其他的計較。
而這一切,朱倩都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在朱菊家同朱家人商量著正月初八同朱菊一起去打工的事情。
本來朱菊一家是不放心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出去打工的,他們可是聽說附近幾個村有女娃子出去打工就嫁到了遠方,坐火車都要坐兩天兩夜。
一想到要是閨女會嫁到那么遠的地方,朱家兩口子拒絕朱菊出去打工拒絕了大半年,現在朱倩一提起,兩人的第一反應還是拒絕。
可朱倩說了半天之后,加上朱菊態度又堅決,二人想著與其讓朱菊一個人出去,有朱倩在旁邊看著不是更好?
二人這才點頭答應了下來。
有了朱家父母的答應,朱菊心中因為周亮受的那點小傷早就消失不見了,余下的都是對外面世界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