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湍流騰涌,一浪又一浪地擊打著血肉之軀。
鏡頭似上帝之眼,從超遠景一路下壓拉近,在那一排排神色痛苦猙獰卻異常堅定的人臉上晃過,又向前推進到踉踉蹌蹌但仍佇立著的機關獸,再向前攀過鱗甲與機甲們的肩膀,停留在放任機甲智能撐盾、自己帶著動力外骨骼跳出來多一份人力肉墻抵擋洪水的盤鴻身上。
瑞就在他身邊,兩個人在前方擋著最猛烈的這波侵襲,咬牙到面目扭曲,將重若千鈞的洪水沖擊力卸掉大半,以此增加身后無數同伴同胞們的生機。
“該走了”
瑞死死咬著牙,話全是擠出來的。
盤鴻的臉龐全濕透了,說不清是洪水還是汗。
“你說著這種話”他竟然還能在掙扎時努力擠出個笑容,“不也根本沒想走嗎”
“啊”瑞擠出一個字回應他。
兩個人短暫的交談都因為過于用力而帶上了怒音,身后嘩嘩水聲與男女老少的嘶喊聲夾雜在一起,頭頂雷音滾滾,周遭疾風驟雨,盤鴻突兀地喊了聲瑞的名字。
“什么”瑞竟然還在咬牙接他的話。
“我突然有個想法”
盤鴻的肌肉鼓脹得青筋迸起,他一個詞一個詞地蹦出來,“我覺得能行”
縱使當下風馳雨驟,洪水急湍,瑞還是驀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你想干什么”他喝道。
“我妹妹”
盤鴻無視了瑞的喝問,臉上露出了瘋子般的笑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以后就交給你了”
他話音剛落,雙臂與胸膛奮力一振,將上半身已經濕透緊貼在身上的衣服迅速扒掉,縮身回到機甲駕駛艙,將功率開到最大。機甲發出的“嗡嗡”聲越來越響,宛若跳傘運動員頭頂撐著一面大了他本身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巨型降落傘。
但不同的是,盤鴻不在下落,他在向上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負荷的運轉讓機甲內部的溫度驟然升高,很快就超出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
盤鴻痛苦但亢奮地吶喊著,機甲手掌撐著這龐大的“雨傘”,超人般頂著巨大的壓迫繼續向上沖。
他的做法當然治標不治本,但卻在這一刻極大地緩解了眾人的壓力,尤其是后方渾身濕透的人墻們,終于在此得以喘息。
“你這混蛋”
瑞手中燃出利劍,掌心一翻一壓,將自己左臂上還冒著青煙的鱗片齊齊削斷,旋即凝出重機車抱著鱗片緊隨盤鴻向上沖。
“喂”
他大喊著,將那堆黏連著血絲的鱗片扔過去,一個響指讓飛在半途的它們激烈狂燃,化為能源涌進盤鴻機甲的充能口。
“謝了”
盤鴻竟然在笑,他推著洶涌洪水與重力抗衡,憑借人力頂出一道長達數百米的長條形噴泉,駕駛艙內他原本濕淋淋的皮膚已經徹底被高溫蒸干,裸露在外的皮肉呈現出異樣的紅潤,甚至出現幾處焦黑的灼痕,只差一點就踏進了被活活蒸熟的邊緣。
“瑞”
盤鴻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