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便簽一看,上面寫了個大大的“to娥子”,字跡有點歪歪扭扭的,寫了些“嘿嘿,你身材真好,再多多跳舞吧,喜歡看”之類的話,末了畫了個粗糙的愛心。
姜卿娥看得一笑,彎著眼睛拆開餅干袋,拿起一塊塞進嘴里。
第一口嚼下去,怪異的味道迅速在口腔內蔓延,姜卿娥從腮幫到整張臉都僵住了,身體開始發抖。
對面的粉絲經常會舉起手機拍她們休息時間的小日常小互動,也包括拆禮物看信時的反應。
姜卿娥紅了眼圈,她含著這塊已經因溫度而化開的夾心餅干,沒有露出任何怪異的表情,眨眨眼,埋下頭去拿未開封的礦泉水,小心翼翼地張嘴喝了一口,沖淡惡心的氣味,然后把餅干袋悄無聲息地往桌膛深處一塞,微微鼓著腮幫子,拎起礦泉水快步往車里走。
坐進了車,姜卿娥瘋了似的翻找出垃圾袋,稀里嘩啦的嘔吐聲被封在車內,包括接下來一連串的干嘔和泣音。
便攜口袋裝的漱口水一個接一個被撕開包裝,空殼扔進垃圾袋里。
幾分鐘后,姜卿娥放下空了的礦泉水瓶和幾乎被扯完了的抽紙,將衣服上星星點點的濺射痕跡和唇邊殘留的漱口水擦凈,系緊了垃圾袋,拿著它走出車門,在回去的路上將其扔進了路邊垃圾桶。
“蛾子”邢羽菲注意到她反復的身影,“怎么了”
“哦,沒事。”
手指捏緊了裙擺的姜卿娥露出笑容,“可能天氣太熱小餅干變質了,你們記得不要吃哦。”
“好”
邢羽菲點點頭,溫柔地笑了笑。
不久后,演出繼續,又在歡呼中結束。
“不是灰”四人捧著信件禮物,一路鞠躬,笑著在粉絲們的告別和打氣聲里上了車。
她們還能歇一歇,吃點東西,然后等待著瑞鑫影城附近火爆的晚場演出。
車里,同樣坐在后座的邢羽菲向后靠著椅背,手指輕輕攥住姜卿娥顫抖的手。
“還好嗎”邢羽菲問。
她只看見姜卿娥在剛才打掃場地的時候收起了一包已經化得看不清形狀的零食,然后等樓嵐開出了一段路之后才叫了聲停車,把零食扔進了路邊垃圾箱。
“嗯。”姜卿娥哆嗦著,臉上擠出笑容,聲音細成了一條線,“就是、扔掉了粉絲送的小零食,好可惜啊。”
邢羽菲緩緩眨著眼睛,不再追問,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掌。
“不是灰”的演出在持續。
三天,五天,一周。
新入坑的粉絲們正是上頭時,特別是滬城本地人,這些天都歡喜得瘋了,有時間的場場不落,即便是需要上班的,也能在下班后和休息日里趕上一場演唱會。
尋常偶像團體有“質”已是難得,而ungrey“質”與“量”兼具,后者根本沒有任何花哨的造假、刷數據,純粹是她們本人一首接一首、一天接一天地表演下來,哪怕不論實力,這份耐力與毅力都令人為之咋舌。
在此期間,勢頭正猛的她們并非安安穩穩,網絡輿論呈現出明顯的對壘,從宣揚成員個人的“黑料”到批駁她們的作品,再到似是而非的與“千色”的關系,總有人能找到切入點開炮。
“為什么總唱英文歌,漠視國內人民群眾是吧就知道媚外,這種文化不自信的偶像團就該抵制”
“衣服是不是太暴露了,沒想到楊柳娛樂現在也要搞軟色情,真惡心。”
“跳的都是什么東西扭腰扭胯的,傷風敗俗,真以為自己是粉絲吹的歐美天團了”
千奇百怪的抨擊點,看得人滿頭問號,可柳華b和聞玉麒一樣不是吃素的,區區胡攪蠻纏的口水仗,當誰沒經歷過
這年頭,越是依賴流量的娛樂明星,就越是在乎網絡輿論;反之,越有實力傍身的藝人,就越不在乎互聯網上的聲浪。
你們整天在網上逼逼賴賴,你看“不是灰”線下的粉絲少了嗎
完全沒有
甚至還在繼續圈粉
尤其在瑞鑫影城附近,聞玉麒直接派人大咧咧地搭建起了一整排鱗人的銷售攤位,從鑰匙扣明信片這點小玩意兒到典藏款手辦、鱗甲和機甲拼裝模型,日銷量高到恐怖,當場斷貨都是常有的事。
事后不是沒有人后悔,覺得自己怎么就腦子一熱買了這么多周邊,可當時處在那么熱烈的演唱會氛圍下,真的很需要通過做點什么來瘋狂發泄亢奮的心情
買
買他喵的
“不是灰”甚至沒有像某些藝人直播帶貨似的反復提及,只是在表演間隙偶爾笑著帶過一句“有鱗人的周邊可以買哦”,就促使著正嗨上頭的觀眾在中場休息時一窩蜂涌過去狂暴購入,商業潛力可見一斑。
這都不是所謂的“粉絲粘性”、“核心粉購買力”的問題,是“不是灰”單單憑借自己的演出就能把場子燥起來,靠現場氣氛帶動銷量的問題
事實已經擺在這里,你帶得起節奏,可你壓得下那些自發分享視頻的觀眾么
你管得了那些就是喜歡聽歌看舞,被表演燃到飛起連夜跳進坑的路人么
就像那些秘書助理顫顫巍巍說過的
“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