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一個否定的答復。
“哦,行。”
金祎麻木地應了一聲,嗓音艱澀。
他放下聽筒,足足呆滯了兩分鐘,才終于趴倒在桌面上,在劇烈的心跳聲里大口呼吸。
結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
原來“放棄景興河”是正確答案。
“嗡嗡”聲傳來,已是驚弓之鳥的金祎猛地哆嗦了下,手險些又去抓座機,隨后才意識到這是手機在震。
打開一看,是下了通告的景興河,匯報的口吻非常乖巧。
景興河。
景興河。
這三個字和景興河那張臉陡然浮現在金祎眼前,變幻成汪洋似的快遞、印滿丑聞和營銷號文章的紙張和一只只眼睛。
他“啊”地叫了出來,近乎是怒吼著發過去一條語音消息“別來找我”
對面的景興河似乎也被嚇得不清,連忙討好地問“金哥你還好嗎出什么事了”
“說了別他媽來找我”
金祎破音狂喊,“我不管了我不是你的經紀人快給我滾”
聲音里的嫌惡簡直要沖破屏幕,身在外省的景興河立時慌得手足無措。
“金哥哥,金哥哥”他打來語音通話,帶著些許哭腔道,“你怎么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滾,給我滾”
金祎崩潰吼道,桌面上鋪成拼圖的a4紙被他的動作帶起,繚亂紛飛。
宛若一幕精彩而諷刺的戲劇。
寬敞的室內,角落里的計算機群屏幕不約而同地閃爍兩下,齊齊亮起,緩緩呈現出森綠蛇形。
綠水蚺在一塊塊熒屏內緩慢游動,蛇眼映照著居于房間正中的身影。
那是一個背影。驚人的濃黑長發猶如肆意舒展的藤蔓披散而下,遮擋住此人的脖頸、后背,連帶著他她所坐的古式木椅都被掩了大半,接著在瓷磚地面交錯垂落,織成一張漆黑的網。
遠遠望去,竟有股非人的冰冷恐怖。
綠水蚺繼續扭動,半晌,響起與外表不符的軟糯童音
“這樣就可以了么”
拖地黑發輕輕曳動,刮過地面凌亂的畫卷、文件、白紙,惹出一陣窸窸窣窣的碎響,隨即便是一聲無甚感情的淺笑。
“是啊。”那人道。
出了聲,才辨識出端坐椅中的應是個年輕男人。
一只纖長的手伸出來,拿過旁邊茶幾上的紙張,許是身上衣袍的緣故,平平無奇的動作也沁著些輕松寫意,隱約顯露出不符合現代的優雅。
紙面印著大大小小的臉,姑且可以算作同一張面孔。還未長開的、身份證上的、整容前的、整容后的
是景興河。
再翻過背面,相同的排版,不同的人臉,是金祎。
單薄的紙被這只手放入碎紙機。
它太單薄了,以至于裂成細條時的聲響都毫無存在感,氣泡般迅速散在空氣中。
室內空余一聲吊唁似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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