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羅凌虛空以頭搶地。
“父母看孩子永遠是孩子,老師看學生永遠是學生。同理,對于廖京臣這樣的全服第一高手而言,不論茸茸后來在他的指導下成長得有多迅速,他眼里的她還是會停留在那個最初的萌新時期。”
秦絕精準地說出了第幾集幾分幾秒,“當時,茸茸的無敵光環失效,被副本里的訓練怪血虐,慘得不行,廖京臣被強制召喚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副慘狀。”
羅凌的思緒緊跟著秦絕的敘述,也回到了心影鏈接第二集的片段。
唐糯精湛的表演浮現在眼前,他不自覺皺起眉,少見地露出一點很不偶像的苦相。
那是一個有道德有基本善惡觀的正常人在看到某些慘象時自然而然會有的反應。
秦絕將羅凌既像心疼又像幻痛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目光多了一絲滿意,口吻悠然
“那么,在被迫失聯,只留茸茸一人面對七八個敵人,而自己束手無策,甚至連實時情況都無法得知的這段時間里,廖京臣會想象出怎樣的畫面”
羅凌沒出聲,但表情愈發凝重。
“我們接下來要拍的,是發生在茸茸身上的既定事實。客觀事實會扼制想象力,特別是在主體對想象的人或事物有著濃厚濾鏡的情況下。”
秦絕循循善誘,“你知道得越多,你的想象越具體,腦海里的場景反而不會變得特別恐怖,也不會恐怖到讓你自己提心吊膽,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她身邊。”
羅凌沉默地想了好一會兒,然后抬起腦袋,緩慢地、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記住,要腳踏實地地代入。”秦絕不再多言,“我們是同一個人,有時或許沒必要分得太清。”
想在片場觀摩學習的,是演員羅凌,不是角色廖京臣。
演員想上進的心是好的,只不過有時越是使勁兒,可能就越偏離角色。
及時扳正自己也是重要的必修課。
“好的,謝謝秦老師。”
羅凌細細咀嚼著他領悟到的知識點,沒過一會兒劇組的工作人員面帶猶豫朝他們這邊挪蹭,幾乎把“有事要說但不敢打擾演員明星”幾個字寫在臉上,他注意到,也貼心地笑了笑,主動提出告辭,把綠幕攝影棚留給秦絕和唐糯兩位主角。
不用羅凌招呼,呆在不遠處的陳亮等人就主動小跑了過來。
“我們回去吧。”羅凌道,“不打擾他們拍戲了。”
陳亮瞄了一眼轉到手腕內側的手表,羅凌一早就說過要來綠幕棚這邊串門,謝貞于是跟制片和導演打過招呼,把今天他的戲都安排到了夜場,是以,此時時間還很充裕,哪怕羅凌回化妝室先做妝造也能剩下無所事事的兩三個小時。
“是累了嗎凌凌”陳亮問,言下之意是你不再多看會兒
羅凌搖搖頭“接下來是秦老師和糯糯的戲了呀,和我關系不大。”
陳亮其實沒聽懂,照這么個說法,之前的戲不也是光那兩個人和群演在忙活,都跟羅凌沒關系他想了想,把羅凌的話解釋成“秦絕和唐糯形影不離,我再呆下去顯得礙事,還是趁早回去比較好”。
“行,我們回化妝室歇著。”既然正主發話,陳亮便呵呵笑著應道。
攝影棚和妝造間都在一片地方,離得不遠,三人很快回到溫度適宜的房間。
羅凌躺在躺椅上翻劇本,助理們湊在一起檢查方才拍到的同框物料。說實話,后面那些拍得并不滿意,原因是他們想拍秦絕和羅凌面對面熱切交談,然而唐糯就在秦絕身邊,除非拍攝角度刁鉆,否則總有鏡頭能把她收進取景框內,兩個年輕帥哥的養眼畫面由此變成一對父女和一個鄰居家小哥在小區街道閑聊,曖昧氛圍全無。
沉浸在思索中的羅凌偶然分出心神,就聽陳亮以外的助理在旁邊悄聲嘀咕
“嘖,還挺能防的。”
在助理的世界里,秦絕隨身攜帶唐糯的這手操作叫做不動聲色拒絕賣腐。
羅凌的嘴角向上翹了翹,又馬上壓下去,回到平時淺淺的乖順的弧度。
太把營銷當回事了,秦哥根本懶得想你們腦子里這些彎彎繞繞唔,剛才的我貌似也是,聊演戲聊著聊著就忘我了,把這些有的沒的全都拋在腦后不去想
這個念頭讓羅凌驀地有股在大人眼皮底下成功做了某些不合規矩的“壞事”的感覺,爽快,舒暢,止不住地竊喜。
他再次控制好唇角,整整心神去琢磨自己的戲。
秦絕不止一次劃過重點――不論是當面還是通過那本珍貴的筆記――她說,她和羅凌應當互通你我,共同塑造廖京臣這個角色。
這幾日羅凌的拼命努力,不僅僅是為了演好廖京臣,也是在追趕她。
心影鏈接第五集,“驚宸”與廖京臣不再割裂成獨立的個體,劇情在網游和現實中來回切換,沒有半點喘息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