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發呆的過程中,秦絕開始用指甲在略高于腳踝上方的位置劃線。
一道,兩道。
每隔一次呼吸,就劃一下。
秦絕的指甲不長,只能劃出淡淡的白印。赤那在設定中的指甲是尖利的,像真正的狼爪,抓撓刺捅都派得上用場,應該會劃出血來。
秦絕保持著這個動作,開始假想前方有人經過。
直到森染報時,她才撐起身來,拍拍衣服迅速往床上一倒。從六點睡到十點,岑易的腳步剛到門外,秦絕就睜開眼睛,眼神清明,不見惺忪。
“岑哥,謝謝你的衣服。”
秦絕開門第一句話是道謝。
她的社交法則向來是有來有回的。被幫助,道謝并幫回去。被傷害,等價歸還。
“多大點事。”岑易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頗為欣賞地打量了一番:“身材不錯,衣服穿起來也有樣子。”
秦絕笑笑,不說話。
他和岑易以及岑易的助理乘電梯下樓,坐上劇組安排的保姆車向租用的拳館趕去。
下了車沒先去拍攝地,拳館的兩間休息室被租下來當化妝間,秦絕被助理小陳帶著進去。赤那沒有臺詞,也省得在化妝間隙跟人對臺本,小陳把她安置好就又回去忙別的事,蔣舒明在拳場雇傭了不少群演,服裝倒是其次,不像古裝戲那么繁瑣,但妝面盒飯報酬等問題還有一大堆,她今早沒怎么睡就在旁幫著調度。
秦絕在化妝鏡前坐下,看著一堆瓶瓶罐罐和圓墊軟刷,發自內心地表露出直男常見的疑惑和警惕,給年輕的化妝師看笑了。
“放輕松,你的外形條件很不錯的,小帥哥。”化妝師端詳著秦絕的臉,時而看向鏡子。
“就是皮膚太好了,接下來我給你化粗糙點,別介意。”她又說。
秦絕“嗯”了一聲,表示聽到。她前前后后糙了五十多年,對這種精致場合非常沒轍,肌肉都繃緊了。
岑易有心指點,這時候也呆在化妝間,看見她的模樣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他有心幫她轉移注意力,遂輕咳一聲說起了正事。
“演員的妝容是為劇情服務的,妝容看起來是一個樣,在鏡頭里又是一個樣。蔣導在燈光的運用上非常出色,拍出來很有質感。”岑易說。
秦絕在化妝,沒辦法點頭,于是想了個不很有營養的問題表示她在聽。
“為什么有些作品里男女主前后沒有變化?”
岑易笑了笑。
“每一個演員,都至少有兩套妝面設計。第一套是針對他們的外形精心定制過的,揚長避短。第二套才是演戲妝面,化出來的是角色,而不是他們自己。”
“小秦,演員演的永遠是戲,即便是本色出演,戲也是戲。沒有任何一個演員與劇本中的角色完全相同。你首先要清楚,你究竟演的是‘戲’,還是‘演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