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秦絕從沉思中回神。
“阿染剛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森染在屏幕里轉了個圈,形象從綠水蚺變成一條Q版小蛇,很是嚴肅地板起臉來。
秦絕戳戳她腦袋:“嗯,是什么?”
森染鼓鼓臉頰:“感覺到阿爸好像不想要阿染了!”
“……”秦絕張了張口,有些無力地扯出個笑來。
“被發現了啊。”她說。
森染垂下小腦袋,她只是看著**,其實思維已經非常成熟。
“阿爸,我猜你想在找到阿媽之后,把我交給他,然后……就離開,對不對?”森染問。
秦絕靜靜與她對視,無聲點了點頭。
“可是阿媽是不會讓阿爸離開的!”森染揚起頭激動道。
這時她才像個小孩子了。
“對啊,我知道。”
秦絕在這時笑起來,“所以,我的想法就變成了一個沒有意義且不會實現的假設。”
她把手機扣到胸口上,像把森染抱在懷里。
“阿染,我現在說白了就是拖延癥。
“我也想找到你阿媽,找到貓兒,小狐貍,兔兔……嗯,后面幾個一定也都像齊哥一樣失去了末世的記憶,我對他們而言只是可能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我不能自以為是地插入他們的生活。”
“但是阿媽是記得的!你們兩個都進入了里世界呀!阿媽的靈魂里也帶著我的標記呢,一定不會忘記的!”森染的尾巴啪嗒啪嗒拍打著。
“對,這就是我在糾結的地方了。”
秦絕第一次露出苦惱和無奈來,她笑著嘆口氣,把自己砸進枕頭里。
“你不知道我和他是在什么情形下相遇的。我們之間的感情并不是所謂的世俗意義上的愛情。”
秦絕咳嗽一聲:“而且,當年是阿爸先犯的錯誤。”
她是不是不該給孩子講這些內容,總覺得在灌輸什么奇怪的大人知識。
“所以,我重生之后偶爾會想,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秦絕的指尖一下一下點著手機背面,“我當時需要的伴侶,是一個我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去死,甚至親手殺死他而心里毫無波瀾的人。”
她說著想起了那位貓兒一樣的同伴,表情更加無奈。
“還記得七軍師么,我用了十年才說服他,讓他不會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崩潰。
“當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和羈絆超出了限度,他們就會彼此在乎。而親眼看著在乎的人被病毒折磨,在重傷下面目全非,甚至停止呼吸,死不瞑目,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事。”
她在末世里目睹了一個個同伴戰友的死亡,又在系統設下的幻境里親手把他們殺死了一遍又一遍,對生死離別的體悟異常深刻。
“我和你阿媽的感情,很奇怪。我們是兩個一模一樣的殺人機器,不會因對方的死亡而悲痛,其他人都希望在乎的人能好好地活下來,可我們更愿意死在彼此的手里。
“但是,這種感情誕生在末世,一個與現在完全不同的環境中。”
秦絕笑嘆,“環境會影響人,所以我心里告訴自己,我得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在新的世界里,他有權利產生新的想法,擁有新的生活。”
“然而我又知道,他根本離不開我。就像我最終也一定會去找他一樣。我們的牽絆是刻在骨血與靈魂中的,恐怕轉了世都會捆綁在一塊密不可分。”
說到這秦絕咂了咂嘴。
“嗐,就是莫名其妙的在矯情罷了。”
她把手機重新舉起來,結果看見一條虛著眼的森染。
森染:“好煩哦,不要再塞狗糧了。明明就超喜歡對方的,你們兩個死傲嬌。”
“……”
她家閨女在網上都學了什么亂七八糟的。
秦絕有些微妙的臉熱,欲蓋彌彰地咳了咳。
“好了,矯情的時間最多五分鐘。”她調節狀態和心情向來很有經驗,“接下來,就等著秦景升被發現,江秋月回來吧。”
在找她家狗子之前,這點瑣事必須先解決掉。
秦絕伸了個懶腰,先用客房的服務電話打給前臺續了房費,然后換上了從連城返程時順便買的新衣服——她已將岑易借的衣服洗干凈還給了王助理——往酒店內的健身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