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現實的作品。”評委席里,岳揚首先開口,“先要說一句你們很勇敢。”
《空碑》顯而易見是一個悲劇,罪魁禍首的林父安然無恙地活了下去,而聶星梁和秦絕卻永遠離開了人世,尤其是后者,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冤字,至死也沒能被平反。
結局中,聶星梁擁有一座無字的墓碑,象征著他英雄烈士的功績,而秦絕,卻“連骨灰也不知道在哪”,記錄她生前死后痕跡的墓碑是不存在的、虛空的,這才是真正的《空碑》。
好人死去,而壞人仍然活在世上,這類諷刺性作品在當今的年代很少見,弘揚正義與良善的主旋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受眾群體較少,若是結局悲喜參半還好,完全致郁的報復社會向作品很難得到大批量觀眾的支持,久而久之創作的人也就隨之減少。
“漏洞還是有的。”四位評委里唯一的編劇朱子疏笑了笑,插了一句,“不過,瑕不掩瑜。”
“確實。”岳揚頷首,“方友文是么?我記得你。”
當初他拍攝的《隱形愛人》就是岳揚點評的,“你也借鑒了《囚籠》。”
評委的眼光何其毒辣,更何況《空碑》中的細節處理也比較明顯,只不過岳揚沒點出來之前,還是有不少實習生和現場觀眾沒有發覺。
“是的老師。”方友文老老實實地點頭。
他在這里做了一個魔改,把《囚籠》里面兩段畫面的快速剪輯改編成了《空碑》里林柔唱歌、聶星梁犧牲的切換,模仿的痕跡略重,但因為林柔的演唱和聶星梁的動作戲都非常出挑,直接引開了觀眾的注意力,因此一時半會沒有讓人產生直接聯想。
“比較成功的一次借鑒。”岳揚說道,“但視角轉場用的次數太多,到后面已經審美疲勞了。最后讓林柔父親,也就是兇手出場,不能算是一個亮點。”
方友文認真聽著。
“鏡頭以‘林父’的視角拍攝林柔和秦絕,這種小聰明翻來覆去地用,很沒意思。”曾欣慧琴并沒因為他們作品的優秀而口下留情,“反倒暴露了劇組群演不行的事實。”
岳揚跟著笑了:“是,不論是開頭的兩個女學生,還是末尾的兩個警察,戲份和臺詞給得太多,分配不合理,況且演技跟主配角斷層了,很出戲。”
“你因為這點,故意取巧讓飾演林柔父親的演員只出鏡一小會兒,設置上很機智,但并不足以遮掩缺點。”
方友文不斷點頭,這確實是問題所在。
這個劇本袁蕭寫著寫著就嗨了,幾個演員都不是反派,那就只能在群演里面挑,但假如群演能那么優秀,哪還犯得上做群演呢,找來找去,也只是找了一個臺詞很好,演技卻比較一般的男人來飾演林父,不得已用了這樣的處理手法。
“倒是有心機。”曾欣慧琴淡淡哼了一聲,“仗著演員的表現還過得去,就揚長避短,玩帽子戲法。”
方友文只能憨笑。
“偷著樂吧。”曾欣慧琴的視線依次在第四組的成員臉上移動,最后在幾位演員附近停留,“在我這里,你們的得分一半都來自于演員,剩下一半里的一半給編劇和攝影。”
她舉起了寫著94的分數牌。
“演技方面……”影后阮紫雁溫柔開口,看得出來很滿意,“秦絕和聶星梁的表現非常優秀。”
“劇中‘聶星梁’這個角色沒有大幅度的神情變化,我很開心能看見演員對微表情的處理,幾次笑容,幾個眼神,代表的含義全都不同。至于秦絕,戲份較少,高光倒是很足,那段由笑轉哭的演技……”
阮紫雁頓了頓,視線與秦絕對上,露出一個笑容。
“不至于是教科書級別,不過,教輔級是綽綽有余了。”
評價好高!
林宇欽正想著怎么找話題,立刻笑容滿面地接了話:“在上一部《囚籠》里,我們秦小狼還是打戲為主,沒想到幾個月過去,文戲也進步得這么大啊!”
他并不避諱,直接念出了秦絕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