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苦無處,求助無門。
不知道有多少觀眾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回去以后要學幾句手語,或至少從沒營養的娛樂八卦里抽出幾分鐘的注意力,多關注一下弱勢群體的生存現狀。
哪怕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轉發,但對他們來說,能被看到,就是小小的勝利。
臺上,訊問環節過后,終于到了出示證據的時候。
詹長清的確提供了一些照片,上面是護工欺凌孩子們的畫面。
琴盯著它們,沒發現有張牧的身影,后知后覺地對詹長清比劃起了手語。
詹長清:你沒有證據證明他犯罪了。
琴呆了一瞬,像是根本沒有想到詹長清會說這句話。
他著急地打著手語,眼里有點慌了,但更多的還是荒謬。
琴:我給你了,我給了你手機,我拍了他。
琴:你放在這里。
他“說”著,伸手拍了拍胸口,那是詹長清當時外套內袋的位置。
詹長清一臉驚訝。
詹長清:我不知道,你沒有給我。
場控導演已經控制不住臺下的罵聲。
琴錯愕的神情定格在特寫里,伸手比劃了一大串內容。
琴:你到福利院的那天,我帶你去睡覺的房間,床底下,拿出來,給你。
他甚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那時被床板木刺劃出來的血口子。
這道痕跡讓琴很確定他把手機給了詹長清,他沒有記錯。
詹長清還是很驚訝,仿佛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原告方,請公開交流。”
法官梁承磊的話聽起來非常諷刺。
公開交流?怎么交流,張口發出聲音嗎?
“不好意思,法官先生。”詹長清歉意地欠了欠身,“是這樣的,我的委托人他……呃……說他交給過我一份錄像,里面記錄著被告的罪證。”
他神情古怪,自己也很為難的樣子:“但是,作為一名律師,我必須誠實。事實上我并沒有收到委托人所說的錄像,我想他可能是記錯了。”
去死吧你!!!
觀眾席的罵聲已經形成了一股頗有氣勢的聲浪。
法官梁承磊也隱約有些無語。
從這情況來看,很有可能是這個叫做“琴”的聾啞少年精神上不大對勁,錯認了兇手不說,還很有可能出現了臆想的癥狀。
張牧舉起了手。
他臉上的笑容非常和藹:“法官先生,我可以和這孩子說幾句話嗎?詹律師可以隨時翻譯。”
梁承磊思考了幾秒,輕輕頷首。
“可以。”
張牧對著琴打起了手語。
兩側屏幕上的字一行行顯示出來。
詹長清字正腔圓的聲音回蕩在法庭上。
張牧:不要掙扎了,他們只覺得你腦子有問題。
詹長清:“孩子,你是不是受到了刺激,身體不舒服?”
張牧:放棄吧,老老實實和我回去。
詹長清:“你誤會我了,我們一直都是家人啊。”
張牧:律師是大人,我也是大人,大人和大人才是朋友,你明白嗎?
詹長清:“詹律師和我會陪你去醫院的,你不要激動,先冷靜一下。”
燦爛的金色背景墻,正中央的國徽,明亮的燈光,神圣的法庭。
每一個手勢、每一句話都像一張血盆大口,將這個孑然站立著的聾啞少年一點點咀嚼成肉屑。
朗朗乾坤,人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