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去教別人,去鼓勵她們站起來——因為她們所選擇的所走的,說不定就已經是最適合自己的、僅存的一條路了。
閔圓圓又不是潘婧,她怎么會了解她全部的心情、知道她所有的顧慮呢?
喬嶼的大拇指輕輕擦去潘婧臉上的眼淚。
“沒事了。”她關切地看著她,“婧婧,我們回家好嗎?你一定很累了,我們回去洗個熱水澡睡覺好嗎?”
潘婧吸了吸鼻子,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垂著眼睛停頓了很久很久,才再次抬眼,視線從喬嶼的臉上移到閔圓圓的臉上。
“……”她非常痛苦、拼盡全力地張開了嘴,“……圓圓,其他人……呢?”
喬嶼和閔圓圓一齊僵住了,淚水洶涌而下。
潘婧還是聽進去了。
明明已經崩潰成了那樣,在瘋癲的邊界線幾次徘徊,卻還是聽到了閔圓圓的話,想到了那些也可能遭受了毒手的女孩。
“……不、不清楚。”閔圓圓哭得極兇,“但是、嗝,慕慕走的時候,一直在扯裙子,嗝,曉嫣被李總攬著,看起來、很難受、好像馬上就要哭了……”
潘婧聽著,眨著眼睛,又動作滯澀地轉頭看向喬嶼。
那雙布滿了血絲,早已紅腫的眼睛,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光,像一簇搖曳在狂風中隨時都會熄滅的、還不足豆大的火苗。
是絕境里的勇敢。
喬嶼幾乎要被這點火苗燒穿心口,感動和心疼交疊著盈滿了她的胸腔,隱隱發疼。
她握住了潘婧的手,嗪著哭腔努力露出一個笑容:
“好,婧婧,我陪你,我陪你……去警局。”
潘婧極其輕微地、帶著一點安心地點了點頭。
……
最近的派出所離這里有七公里,梨木雅子也從樓上下來了,帶著大衣、熱毛巾和保溫杯,喬嶼和閔圓圓左右圍著潘婧,把她護在出租車后座的中間。
“師傅,去這個派出所。”副駕駛的梨木雅子將地圖放大。
出租車司機看了一眼后視鏡,沒說什么,只是盡職盡責地踩下了油門。
派出所的地點稍有些偏,但還算好找,抵達后喬嶼扶著潘婧下車,這個裹著大衣的姑娘在同伴的關心下總算恢復了一點氣力,眼神光明亮了些。
一行四人走過去,坐在值班室的是兩個男警察。
“報案。”梨木雅子走在最前頭,她說這話的同時喬嶼輕柔地捂上了潘婧的耳朵,“強暴案。”
兩個警察的眼神不約而同地在這群女孩身上掃了一圈,喬嶼美艷驚人,梨木雅子身材出眾,閔圓圓和潘婧都穿著晚禮服裙,雖然看著狼狽,但仍能窺見“上流社會”的精致。
他們對視了一眼。
“行。”其中一個說,“來做筆錄吧。”
另一個抬手示意了下方向。
喬嶼的眼神不著痕跡地依次掠過這兩個人,伸手撥了撥耳邊的頭發。
她們攙扶著潘婧進去,即使是夏天,夜晚的氣溫還是有點偏低,詢問室的塑料凳子涼得人一顫。
做筆錄本不該這么多人進去,但兩個值班警察看起來不在乎這個。
“咳,嗯。”他們中的一個在對面坐下,“那么,受害人的基本信息,叫什么名字?”
“潘婧。”
閔圓圓看了眼還有些無措的潘婧,搶著說道,“女字旁加青的婧。”
“嗯。”男警察看上去也不是很在乎她主動搶答,“身份證帶了嗎?”
“電……電子的……”
潘婧有點遲緩地從小包里拿手機,對面的警察胡亂點了下頭,注視著她緩慢的動作,扯了扯嘴,有點不耐地按了兩下圓珠筆。
“這個。”潘婧點開相應的文件,喬嶼順勢把手機調轉,讓警察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