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察的臉上呈現出了荒誕的表情。
“哦,原來他沒進去啊?”他隨口問。
我——
閔圓圓差一丁點就真的罵出了聲,眼里的憤怒快要沖破眼眶噴出來。
潘婧的喉頭發出了一聲極痛苦的哀鳴,她拉緊了大衣,幾乎抬不起頭。
“進、”她的聲音幾乎像一根飄在天上的針,又輕又尖,難聽得扎耳朵,“進去……了……”
潘婧哭著說:“我……太惡心、……去廁所……”
她哭得說不下去了。
警察因為這刺耳的動靜再次皺了皺眉,一副既無奈又失望的模樣,像是老師看待浪費自己講題時間的差生,泄氣又好笑地說道:
“哎呦我天,你怎么不留證據啊?傻姑娘。”
“就你也有資格開口指責?”
喬嶼聲音冷硬地說道。
另一邊的閔圓圓原本要張嘴的,但在這之前老實地閉上了。
其實她一瞬間跟警察想的是一樣的,真的是傻姑娘,被人欺負了怎么能自己先弄出去,那不就沒辦法指證犯人了嗎,事情會變得很難辦的啊。
詢問室的氣氛因為喬嶼的一句話充滿了尷尬,閔圓圓對她生氣時的聲音極有印象,條件反射地低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然后她察覺到潘婧顫抖的頻率變弱了,像是最后一點勉強撐起來的力氣也散掉了。
是啊……
閔圓圓猛然意識到一件事:
為什么全都是受害人的錯?
為什么?憑什么?
她被無情地傷害了欺負了,惡心崩潰得幾乎活不下去,不想臟東西留在身體里,很難理解嗎?
客觀上的確是劣勢,是不理智,可受害人的心情呢?
就不該被理解嗎?
明明生理和心理上都已經被迫承受了天大的痛苦,這個時候竟然還要繼續承擔錯誤和責任嗎?
喬嶼從來都站在潘婧這邊。
去他的客觀,去他的冷靜,去他的格局!
她就是極其任性地把這些東西全都排在后面,自始至終占據第一的,永遠都是當事人的心情。
潘婧想躲開,她就陪著她把這次惡心的經歷扔掉天涯海角;潘婧從破碎的心里竭力舉起一點勇氣的火苗,她就把這簇燭火牢牢護在掌心。
只有當事人才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
有時候它并不是復仇爽文,也并不是讓社會大眾拍手叫好的正義。
但那又如何?
喬嶼永遠尊重和理解當事人的選擇。
高高在上地指責最大的受害者,真是離譜得可笑。
她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伸手拉緊了裹在潘婧身上的大衣,然后俯身抱住了她。
“別怕。”喬嶼用那個牽引過潘婧心神和理智的嗓音輕柔地說,“橋橋在這里,別怕。”
潘婧死死攥著她的手腕,像瀕死的溺水者不顧一切地抓著能碰到的任何東西。
“我們走。”
喬嶼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