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北辰在酒肆用了午膳,便離開,木離靜坐上房中。
整整一個下午,她就只是靜靜地坐著,無人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幕落下,酒肆恢復了安靜,自是剩下了木離一人。
張伯想過請幾個婢女伺候主子,但都被拒絕了。
“你還是來了。”木離瞅著院子里站著的人,冰冷里帶著復雜。
那人定了定,許久不開口,終是邁開了步子,進了屋內。
進了屋子,徑直坐下,木離瞅著他,淡漠依在。
“怎么,沒有茶水?”那人開了口,冷冷的語氣倒是和木離有些相像。
“一個連嫡妹死了都不曾落淚之人,不配喝我這里的茶。”木離淡淡開口,帶著疏離,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莫名地情愫。
“離兒這是在和大哥生氣?”那人笑了笑,很輕,卻沒了冰冷,看來妹妹也有喜怒哀樂,他以為她永遠都是風輕云淡,不在意的。
“我沒有大哥。”木離冷冷看著他。
他卻希望她能怒一怒,那眸子里若是熾了火,一定會燒起來。
“這么多年,無論在府上,還是在圣子那里,離兒一直都是清冷的模樣,不過,大哥倒想看看離兒怒的時候,是何模樣。”那人又笑了笑,說得很平靜。
木離不再理睬他,冷漠地坐著,手卻握了起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鳳太師府上的嫡長子,鳳木澤,鳳木離的大哥。
“離兒為何不問問,大哥如何知道你沒死?卻這么久才來這酒肆?”鳳木澤坐了許久,木離一直不開口,他忍不住,開口道。
木離淡淡地瞅他,沒了剛才的冰漠,她就知道,就算是女扮男裝,大哥也不可能認不出她來。
只是他為何過了這么久才來,這么紅火的離楓酒肆,聰明如大哥,她不信,大哥猜不出來。
她站起身,沒有回他,卻沏了一壺茶過來,爐子上煮著水,現成的竹葉,自然也就順手。
鳳木澤看了看,寵溺地笑了,就知道離兒不會讓他渴著。
他端起茶盞,吹了吹,輕抿一口,“外人都傳這酒肆有趣,竹碟、竹碗、竹葉茶,離兒還是這般別出新意,和在靈山上一樣。”
木離瞥了他一眼,繼續靜坐。
“……等我去山上之時,大火已經燒了起來,什么都來不及,當時我的心都死了,恨不能將害你之人碎尸萬段,可惜我無用,找不到兇手,也找不到你的尸首,只能絕望地守在荒山上,看著大火,燒禿了整個山頭。”鳳木澤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說著,低沉的嗓音里充斥著痛苦。
木離心顫了一下,覺得心口有些堵。
“忽然,一道白影從空而落,沖進了火海里,不多會兒,便見他抱了一個人出來,我沖了上前,那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喊了你的名字,那白衣人卻騰空離開。我看清了,他不是別人,是玄機圣子,離兒的師傅,有他在,離兒會沒事的,我這般安慰自己。”鳳木澤說著,似舒緩了一口氣,端起茶盞,卻又放了下去。
“我跑去靈山,卻沒見到圣子,也沒見到離兒,靈山的門童卻告訴我讓我回府等著,一切如常,離兒會回府的。我信以為真,結果,父親卻安排了你和丫鬟的喪事,僅憑一個玉佩就斷定了嫡女已去的事實,想想,真是可笑。”鳳木澤說著,眸子里竟充斥了一絲哀怨。
木離靜靜地聽著:師傅,到底還是師傅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