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鳳老夫人年輕時總拿話懟她,卻也沒短過她,吃穿用度都是大家夫人氣派。
“錦繡。”鳳太師握了握她的手,眸子里充著光,道不清是何情愫。
端錦繡淚珠子如斷了線,止不住地往下落,順著臉頰流到了嘴里。
和著烏血,除了苦,便是澀,這咸淡怕是再也品不出了。
這‘錦繡’二字,呵,多少年了,如此動聽地喊上一聲,還真是不容易啊。
“善待心兒。”端錦繡瞪大了眼睛,滿含著淚珠,用力地嘶啞出聲。
鳳太師點了點頭,再瞧榻上之人,卻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坐在榻邊,許久不曾回神。
“木澤,進來吧。”
過了許久,屋子里傳出聲音。
鳳木澤頓了頓腳,還是邁了進去。
“端氏去了,去告訴你祖母一聲,也去祠堂告訴你母親一聲。”鳳太師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凝噎。
鳳木澤抬頭瞅了一眼,不知何時父親大人的鬢角竟冒出來幾根白發,從屋門進來的光亮照著它,甚是乍眼。
“是!”鳳木澤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他曾經怨過父親,也恨這個端氏,好好的一個家,莫名地被一個姨娘搞得烏煙瘴氣。
母親為何要去祠堂禮佛,和父親有關系,這個端氏難辭其咎。
如今,人去了,罷了,也許以后會好起來吧。
……
“離兒,鳳太師出事了。”孤北辰一下早朝,便急急去了酒肆,直奔后院。
掌柜的誰都能攔,就是不曾攔過他,當然孤北辰也從不隨意進出后院。
木離拿著的筆啪地一下,落在桌案上。
筆尖上的墨子,弄糊了宣紙上將要畫好的青竹。
“可惜了這幅畫。”孤北辰上前,瞅了一眼,試圖緩解緊張。
“表哥,怎么回事?”木離已經習慣了喊他表哥,這酒肆里都知道。
這一聲表哥,孤北辰滿心酸楚,眼下卻顧不得,“昨夜,你庶妹,不對,是鳳木心,給安王爺下毒,被抓緊了大理寺,今日早朝,鳳太師沒有辯駁,現在鳳府上下全都禁足府中。”到底是狀元郎,說話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木離瞅著他,端坐在桌案前,遲遲未動。
“離兒,”孤北辰見她不語,以為驚嚇過度,欲上前拉她。
“我知道了,鳳太師是天朝眾臣,皇上不會為難他的。”木離淡淡出口,收起剛才糊掉的畫,又重新拿了一張空白的紙張,鋪攤開來。
孤北辰怔住了,離兒這是傷心過度?
“離兒,你沒事吧?”孤北辰到底是不放心,追問道。
木離抬頭瞅了瞅他,淡淡一笑,“表哥,離楓會有什么事?”
孤北辰眸子斂了斂,不再出聲。
木離重新拿起筆,筆起筆落,不過片刻功夫,一副山水圖便映入眼簾。
孤北辰瞟了一眼,畫工不錯,只是這山光禿禿一片,沒有枝椏,難免覺得荒涼。
“表哥,這畫你可喜歡?”木離注視著他,眼珠子一動不動。
這般冰肅的神情,孤北辰第一次見,讓人發顫。
“畫工很好。”孤北辰不喜歡,卻沒有直接表達。
“表哥這般說,自是不喜歡,不若,表哥幫我把畫送到鳳太師府上吧,最好差個孩童去,免得表哥無法脫身。”木離站起身,走出了桌案,站到孤北辰面前。
這般近的距離,孤北辰日夜都在幻想著。
眼下,卻讓他覺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她在你面前,卻依然無法走進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