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白怔然,將腦袋微微垂下,不敢看人。
“九兒,讓母后看看你的臉?”太后婆娑著淚眼,滿含哀求。
君墨白手微微一頓,眸子一下子冰冷起來。
太后心里更是傷感,看來她的九兒傷得不輕,這臉怕是破了相,才這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正當她傷心不已時,君墨白竟將手放到了面罩上,緩緩地取了下來。
原來她的九兒長大了,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和十歲前還是頗多相像,和仁兒也有三五分相似之處,只是左側眼角處,有一條猙獰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年頭,“這是……這是征戰留下的?”太后抬著顫抖不已的手,哆嗦著撫摸那扎眼的痕跡,淚撲簌撲簌打濕了衣襟。
君墨白不著痕跡地拿開太后的手,“有些年頭了,已經淡了許多,母后莫要擔心。”
“一定很痛吧?”太后唇角抑制不住地打顫,怎么也壓不住心底那份生疼。
“不痛的。”君墨白微微低頭,眸子斂了斂。
“太后,王爺都說不疼,您就不要傷心了,本該高興的事,不是要說鳳家嫡女的事兒嗎?”老嬤嬤在一旁提醒,手卻不忍拭了拭眼角的淚痕。
九王爺本來英俊俏雋的臉頰,多了這么寸長的傷疤,平添猙獰,如何不讓人心生憐痛!
“對,對,說正事。”太后趕緊掏出錦帕擦擦眼角,攏了一下嗓子,喃聲道。
君墨白瞅了瞅她們,摸了摸手里的面罩,不動聲色。
“南邊邊陲小國,蠢蠢欲動,你皇兄沒有合適的人選,須得你前去征戰。”太后說著,一抬眼瞅著他臉頰的疤痕,頓生愧意,竟有些后悔當仁兒的說客。
“好。”君墨白也不反對,簡單明了,無廢話。
“母后聽說昨日鳳家嫡女進宮了,看來她確實沒死,等你這次征戰回來,母后一定讓你皇兄成全你們。”太后盯著那條猙獰的寸疤,滿眼通紅,忍不住將承諾倍增。
君墨白低頭不語,卻還是點了點頭。
心底卻早已萬馬奔騰,狂喜不已。
*
出了太后宮邸,君墨白依母后吩咐,去了仁宗皇帝那里,這面罩他沒刻意戴起,這下所有的宮人都瞧見了他那條猙獰的疤痕。
本就冰冷的面頰,更顯魅煞。
仁宗皇帝一見他,先是愣了一下,轉即便揪心起來:九弟到底是為了守護天朝的江山,才會慘遭毀容,說一千道一萬,也都是他欠了九弟,若是能補償,他愿意將這江山拱手想讓。
“皇兄,母后說南邊邊陲有幾個小國蠢蠢欲動,臣弟愿意領命,即日啟程。”君墨白一向在戰事上,眼里不揉一顆沙子。
仁宗皇帝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君墨白亦不語。
兩兄弟就這么端坐著,仁宗皇帝向來喜走感情線,君墨白順坡下驢,順著皇兄的心思,罔若打太極,剛柔并濟。
鬼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等你回來,也該成親了。”仁宗皇帝忽然開口道。
君墨白瞅了他一眼,怔了許久,還是點了點頭。
仁宗皇帝心情大好:看來九弟也知道斷袖不好,終于肯給戰王府留后了,等百年之后,見了君家的老祖,他也能有個交代,若是斷袖,終身無子嗣,怎么也說不過去,更無顏面對君家列祖列宗。
“回去吧,收拾一下,明日朕讓群臣為你擺宴送行。”仁宗皇帝縱使不舍,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天朝的邊境需要九弟,百姓需要,他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