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兩個黑衣人出現在縣太爺的院落,一個黑衣人將一根麥桿順著窗桕探進屋子里,猛吹一口氣,一陣迷霧飄渺。
摟著柔夫人睡得正香的縣太爺,吸了吸鼻息,翻個身,繼續酣睡,似乎睡得更沉了。
柔夫人小心翼翼地將壓在身上肥胖的身體移開,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榻,披了一件斗篷,便出了屋子。
看著柔夫人鬼鬼祟祟的背影,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覷,一個飛身,飛向旁邊的院落。
此刻,離兒睡在床榻上,而君墨白正靠在一旁窄窄的軟榻,微微蜷著身子。
實在是這軟榻太狹窄,比不得那寬軟的床榻。
他抬眸瞅了瞅床榻上酣睡的人兒,可惜,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臉頰,憑著離兒均勻的呼吸,君墨白倒是能判斷,他的離兒睡著了。
他的離兒?
漆黑的夜里,君墨白嘴角浮過一抹苦笑。
哎,離兒是他的?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誰!”君墨白冷厲一聲。
屋頂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似乎有瓦片滑落。
“兩位來了,就現身吧。”君墨白飛身窗外,站在院子里,戾冽道。
他閃出來時,看見了兩抹黑影。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竟然敢威脅老夫!”屋頂上方,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言語中,似乎夾雜著瘋癲。
君墨白蹙眉。
一位老者,凌空而落。
月色朦朧,看不清老者的神情,但是衣衫襤褸,怕是……甚是破爛。
“你是什么人?剛才的兩個黑衣人,你們是同伙?”君墨白皺眉,壓住怒意,冷聲發問。
“該死,老夫不認識什么黑衣人,不過這府邸,以前是老夫的居所!”老者有些生氣,搔了搔糟亂的頭發,露出猙獰的面目。
一口白牙,甚是明顯。
老者的怒吼,直接招來了滿院的府丁,瞬時,這院落里,燈火通明。
一群人對著老者,圍了上來。
半夜被人撩醒,管家很是生氣,“哪來的瘋老頭,趕緊滾蛋,再不滾,一會兒讓衙役抓你吃牢飯!”
“好大的口氣,老夫當年行走四方之時,你還不知在哪處狗嘴里討生活,滾一邊去!”那老者一聽管家喊他瘋老頭,突然就兇悍了起來,擼起袖子,似乎要大干一場。
君墨白一陣頭疼,這都什么人啊?
“瘋子,最好識相一點,再不走,就亂棍打死!”管家一見他出言不遜,更是氣惱。
府丁們一聽管家言語,拿著棍子的手,全都一起抬了抬,那陣仗,頗有要將他亂棍打死的架勢。
老者看著一群持棍子的人,磨裂霍霍的樣子,忽然仰天大笑,嘴里一直嘶喊著,“虎落平陽被犬欺,哈哈……欺我影蹤,完了,影……完了……”
他一邊瘋癲大笑,一邊躍上墻頭。
等眾人緩神,人早已不見蹤影。
而屋子里的木離,也早已聞聲而醒,她從榻上起身,站在窗桕前,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不動聲色。
木離的心,在聽到‘影蹤’二字時,驀然一緊,直覺告訴她,這個老者不是一般的人。
影宗,影蹤?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孤北辰。
這老者會不會認識他?
她的青蓮,孤北辰,影蹤術……
到底怎么回事?
這紛亂的院子里,孤北辰竟然沒出來看看,這般大的動靜,他們竟然還能安睡?
這般想著,木離悄不生息地閃了出去。
她一路往前,不知為何,她就是相信,她能攆上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