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站在第一層臺階前望向塔頂，只能看見沒有盡頭的樓梯，樓梯沒有扶手，臺階像是懸浮在空中一樣，讓人不安又膽怯。
她不由地看向雪川，“這里好危險，我們可以給樓梯搭扶手嗎？”
雪川搖了搖頭，在冰塔里，一切的力量都是失效的，沒有人知道冰塔是怎么建起來的，它似乎在一夜之間出現在冰城之中，佇立萬年，絲毫不變。
花芽有點害怕。她知道從高高的云間跌落的感覺，整個人空蕩蕩的沒有依靠，心仿佛比身體下墜地更快，耳邊的風聲隆隆作響，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夠如此細致地回憶起當初的感覺。
她一直是一個堅強的小姑娘，她不能發芽，就去找發芽的辦法；她被欺負，就想變得更加強大。沒有一朵腳踏實地地花喜歡飄在空中的感覺，她也是這樣。
但是她不想放棄，也不想讓雪川知道她的膽怯。
不管怎么樣，塔頂一定有她不曾見過的風景，也許還能找到回春城的路。
她扯了扯雪川的袖子，“雪川，你怕高嗎？害怕的話你可以牽著我走。”
雪川看了一會兒盤旋向上的樓梯，說，“害怕，你可要好好牽著我。想要登上塔頂，我們今夜還有走很久。”
花芽瞇著眼睛笑起來，“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伸手牽住雪川，兩人一起向上走去。
臺階比花芽想象中還要滑，一層層的臺階都平整如鏡面，柔和的月光鋪灑在臺階上反射出冰寒的光，她緊緊地握著雪川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很謹慎。
不知道走了多久，花芽感覺有些累，腿微微發僵，她回頭看了看，其實他們只走了五十多個臺階，這和整個冰塔的臺階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花芽有些沮喪，默默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能不能爬上塔頂。
當她轉過頭時，樓梯下幽深的黑暗讓她有點眩暈，一不留神，她的腳下打滑了。
花芽感覺自己的心瞬間停止跳動了，耳中轟鳴，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直到雪川抓緊了她的手。
她想起來，還有雪川在呢。
雪川的手冰冰涼涼，但平穩有力。
花芽感覺自己劇烈震顫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感受恐懼。當她在大雁的背上被風吹落的時候，也沒有這么細致又深刻地感受。
她想，害怕和恐懼都是有原因的，也許她還不夠勇敢。
可能被嚇住了，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對自己有點生氣，花芽突然好想哭。
她恨不得跑上塔頂，不要這么膽怯，不要被雪川發現她的害怕。
淚水在花芽的眼眶中打轉，她緊抿著唇憋著氣，想把眼淚忍住。
雪川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頭頂。
“曾經有雪族的孩子問神樹，怎么樣才能無所畏懼。
神樹說，他可以勇敢堅強，但是不會無所畏懼。
因為他有一顆會融化的心。
這樣的心很柔軟，這樣的心也會害怕。
但是只有會害怕的人，才能真的勇敢堅強。
他們會勇敢的守護他們害怕失去的東西。”
雪川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冰塔中飄散，全都飛進了花芽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