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祁北以為那聲音終于遠去的時候,他覺得腦袋瓜上被人拍了一巴掌。
臟兮兮的拂塵,在背后耀武揚威著。
空中又響起來那個說話聲,恍然大悟一般地嘆息著:“唉,呆小子啊,放著大業不理會,偏偏喜歡上個姑娘?哼哼,生了情根,可是會送命的!你愿意啊。”
祁北一愣,臉紅脖子粗,脫口而出,指天發誓:“愿意,愿意,叫我跟她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瞎話甭說!沒用的云駒。趕緊給老道我現身吧。”
云駒?祁北努力回憶著,這個詞兒,好像在哪里聽過?
來不及多想啦,瞬間,一身臟污的拂塵繞了個圈兒,沖了過來,沖著祁北的右眼框,準確說是覆蓋了右眼框的胎記,就是一抽。這一抽可不要緊,祁北渾身炸碎一樣,開始劇烈疼痛。他大叫一聲,捂住眼睛,右眼珠子好像要揪出來了,腦袋殼就要裂開,渾身的血脈經絡好像斷掉一樣,就差在地上打滾,身體內一直有個聲音叫囂著。
叫囂著——
云駒,云駒,云駒。
該死的,云駒是什么東西啊!?
“咦?怎么還不變回來?……”
祁北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哪兒有心思去聽那聲音后面都說了些什么。
“師妹,大師兄,二師兄,來救救我。嗚嗚嗚。”
他根本意識不到,此時自己身痛的要死,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痛啊!來救救我……”
夜空中的星辰稍稍暗淡了一下。九重天上的世界之神,是否靜默地看著人間有一個少年人正在忍受苦難呢。
呼——
半晌過后,疼痛終于有所緩解,祁北喘著粗氣,大汗淋漓,好像死而復生一般,過了很久,這才從泥土堆兒里慢慢坐了起來。
剛才,怎么回事?
他撓撓后腦勺,警惕地看看周圍,沒有詭異飄在空中的白色拂塵;豎豎耳朵,沒有聽見空中傳來的老人聲音。
啊,原來是個噩夢。
可渾身上下要了命一樣的痛苦,似乎又不像是假的。
輕輕揉著右眼,還好還好,眼珠還在。他聞到手腕上還殘留著女子留下的幽幽香氣。
……百靈夫人?百靈夫人來過?她在哪兒?
破落的院子里當然沒有那位女子的身影。這點香氣,大概是白日里城門外那一下輕輕的觸碰,虧了自己鼻子無比敏銳,到現在還聞得到。
這么說,百靈夫人其實沒來。那也是個夢。
這樣想著,祁北好不傷心,他寧愿自己被鬼掐死或者右眼被挖,也想靠近百靈夫人一點兒啊。
破院落黑沉沉的,兩柱破舊的金烏銅燈也點不著。
一切都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