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點個燈。”
“……呵——欠。”
“師妹,幫忙過來看看吧,這個石柱燈,怎么點不亮?”他悶頭搗鼓半天,都不知道要從什么地方把蠟燭塞進燈柱里面,從上頭的開口處嗎?可伸進十分狹窄的空間里,不能確保蠟燭筆直站立啊,萬一歪斜了可怎么辦?找不著門路的他只好憨憨地求助師妹,順帶以此為借口,纏著曉曉聊天。
“哈欠——哎呀師兄你可真笨,很簡單啦。這個樣式的是風臨城的金烏燈柱,要從下面的開口把蠟燭放進去,錯了,不是從上往下,是從下往上,你看著,拉上來,露了頭,用火點著。多簡單你都不會。”
曉曉幾乎是閉著眼睛,三下五除二,點著了蠟燭。院落里亮堂了一些。
拖長了的白色微光往更深的草垛里鉆了鉆,免得被這對師兄妹發現。
祁北拍著手稱贊:“師妹,還是你聰明,一看就會。我還是太笨了,連個燈都點不著。”他端詳著破舊生銹的燈柱,納悶兒,“這兒的點燈跟別的地方不一樣,我第一次遇著。不過師妹你聰明,一看就會。你放心,看了你的示范,我下一個就會了。”
曉曉把這夸贊接受得毫不客氣:“這有什么難的。爹爹手巧,我遺傳爹爹,不用學都會。你跟著爹爹學了幾年藝,沒學到精華。”
祁北憨厚道:“對對,我不及師父,也不及師妹你,有個聰明的爹爹。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啦,要不是遇到了師父,你的爹爹,我早就死在路邊了吧。”
這樣一說,他在感慨自己身世的同時,居然有了個十分矛盾的想法,要是師父沒有撿到自己,荒山野嶺里一個孩子被狼啃掉,無聲無息消失了,就不會長大,不會來到風臨城,不會因為遇見百靈夫人而痛心,那樣似乎也挺好;可他又,慶幸師父救下了自己并撫養長大,要不然,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一想起百靈夫人,好不容易正常一點兒的體溫,又開始飆升。祁北只好悶著腦袋,摸索另一盞燈柱,借助銅材質的冰涼給自己降降溫。結果自個兒擺弄一會兒,回過頭來,還得訕訕笑著:“師妹,我還是不會,你再示范一遍,這會兒慢一點兒。剛才院子里面黑咕隆咚,我也沒看清,不過第一盞燈已經亮了,第二盞燈我肯定看得清楚。”
曉曉困得翻不出白眼來,想踹他,又實在累的沒有力氣:“我的天啊,你怎么這么笨,這么煩人?干嘛大半夜的點燈啊。還睡不睡覺了?”
雖然這樣說著,還是應了祁北的請求,搬過來已經點燃的燈照亮,熟練無比地摸索到燈柱的入燭口,示意蠟燭位置。燈火從下往上照著祁北一張充滿興奮的臉,更加拉伸了他長于正常人的面孔長度,右眼框還青黑色的胎記顯得顏色更重,要不是眼球里映出一點兒火星,都不容易分辨眼珠子在哪里。
曉曉有些遲緩地盯著他的胎記,胡思亂想:照師兄這樣子,就算熬夜不睡覺,出了黑眼圈也看不見。
“哇塞,師妹你真棒。不麻煩你動手,叫我再試試。”
祁北在旁邊笨手笨腳地接過來,曉曉嫌他添亂,時不時訓斥:“哎呀這里啦,不對,這兒是底座,哎,你找準位置啊,怎么這么笨啊。”
忽然間,祁北覺得伸進燈柱里的手,碰到了個什么毛茸茸的東西。
曉曉先反應過來:“師兄小心!”
“啊,痛!”
祁北抽出酥麻的右手,頃刻間紅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