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快速打量了祁北,他的臉型、胎記和刀傷以及靈魂的形態,一眼就看出了個大概。
“這個都看不出來?”小童嗤笑一聲。
公子陽連忙恭敬請教:“陽初來不知,愿聞其詳。”
“你為什么拜他?他明明比你小。”祁北驚訝地看著比自己歲數還大的觀棋者公子陽,居然對那小不點兒娃娃行大禮。
“初來之人不可無禮。”公子陽發出了警告,“在大人面前,陽只是個后輩。”
小童則笑道:“公子陽,咱倆好歹小時候見過面。”
祁北聽了更加奇怪,注意力稍稍從刀傷疼痛上轉移了些,指著那小童:“小時候?可你現在不就是小時候嗎?”
公子陽對他的無禮十分頭痛:“你不要隨便言語了,只說出你真正的身份就好。”
祁北反問:“你呢?公子陽,公子陽——”他開始認真尋思著,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呢?
“啊,對了,聚集的金烏神信徒中,那個給大家分水喝的大娘曾經提到過你的名字,公子陽——”祁北拍著手大叫,原本幽靜到凝固了一切動靜的神之居所,再一次掀起了波浪。
“你是風臨城太史老爺的大兒子公子陽?”祁北指著他,想看見了鬼一樣尖叫,“你就是出海死在海上,沒找回尸首那個?”
面對頗為粗魯的舉止和言辭,觀棋者公子陽還是保持了良好的教養,垂手而立,稍帶責怪的眼光里,祁北看到了深深的落寞與無助。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風臨城的公子陽。”
祁北一個沒忍住,圍著他轉圈打量的時候,捏了一把公子陽的手:“可你皮膚還有溫度,還是個活人吧?他們怎么說你死在海上了?難道鬼也有體溫嗎?”
看到名叫祁北的粗魯家伙兩腳飄飄,自己則兩腳穩穩著地,到底誰更像鬼呢。
公子陽抽回手:“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這里是何地。”
祁北打個寒顫:“是什么地方?”
公子陽暫且不理睬,繼續向那小童請教。小童正忙著翻看奏折,沒空理會,可叫公子陽等了好一會兒。
既然風臨城的大公子都保持了靜默的站立,祁北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說話。
很久很久,他數數到忘記幾百幾千了。小童還專注于批閱奏折,公子陽站著完不動,周圍的空氣好像凝結成了石塊。祁北難得地感覺到了腿腳站麻,悄悄抖動了一下,舒緩舒緩筋骨,既然尚且有知覺,是不是說明自己并沒有死掉?再看手掌心血跡斑斑,自己可憐的右眼睛就這么沒有了啊。用刀刺中眼睛,再砍上好幾道,人有可能活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