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陽。
看向依舊跪拜安撫亡王者石像的太史族大公子,祁北咽了下喉嚨,記得大娘說過,太史老爺的大公子出海死了,尸首至今未尋得。可如果他還活著,將來是要繼承風臨城主之位的,死了以后來到這里,正好印證了小童提到“亡王者”的說法。
這么說,公子陽果真是個死人。
“來這里的,只有神死人。”他重復道。
“對呀,”小童點頭,“這里可是神之居所,還能有誰來?”
“那、那你是什么?”祁北顫顫巍巍地指著小童。
小童一揮朱筆,隱沒了除去風臨棋局之外的九盤棋,哈哈笑了兩聲:“我?當然是死人嘍。”
祁北的手心出汗,嗓子好干。
死人?死人還會說話?還會活動?還有功夫批閱奏折?
那么這位小娃娃,是九國中哪里的亡王者呢?這么小的年歲,他是怎么死的呢?
諸多的問號在祁北頭腦里冒出。
靈巧的小童瞧出了祁北心里所想,哈哈笑了聲,卻覺得跟一個外人說下去很浪費時間,于是繼續埋頭案間。
“公子陽?”祁北笨手笨腳地向他拜了拜。
公子陽合上了祖父石像的雙眼,低聲道:“不必。我已經死了。在這里,我有一個新身份,是風臨城戰局的觀棋者。等下一位風臨觀棋者到來,我就會化作亡王者的石像,加入到風臨千年以來無數祖先的牌位之中。”
“風臨城的下一位觀棋者?”
“對。或許是出海未歸、消失無蹤的二弟,或許是樹敵過多的年邁父親,可能是從未謀面、現已病重的小弟,或者族中任何一個人。風臨遇難之際,天璇閣變,百虺入城,只怕家人——唉!”
祁北的心情一沉。
天璇閣變,百虺入城,日落之前,三人喪生。
就連公子陽都提到了十六字預言。他身處九天之上,看得到風臨大局棋盤,這是不是等于鑿實了毀城的說法?
公子陽還在道,語氣緩和了不少:“方才是陽無禮,十分抱歉了。你突然出現,我還以為你是太史族人,是新的觀棋者。可我的確沒有在家族中見過你。”
祁北搖撥浪鼓一樣搖頭否認,自己不是太史族人,再說,加入亡靈之列、變成死人?他可不要,他還沒活夠呢:“不是不是,我不是太史族人。我是祁北,我家特別普通一戶人家啦。這個吧,其實我從小就父母雙亡了,我都沒見過他們。是百戲團的師父收養了我長大。所以我肯定不是太史族的人。再說,觀棋者都得死了才能當上吧,我不想當什么觀棋者。”
公子陽慘笑:“成為觀棋者又非我所愿。生死大事,誰能主宰?”
談及了生死,祁北趕緊問:“那我怎么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