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了一陣急雨,雨后便又是烈陽。
顧景塵的心緒也隨著這天氣陣陣變化,到最后,他竟是一個字都看不進眼。他起身徘徊了會,仔細回想顏婧兒離去時的神態,莫名的有些慌亂。
“來人”他突然停下來,吩咐道“著人去奉陽街看看。”
“是。”那人領命離去。
顧景塵在床榻邊坐下來,手指摩挲著上頭的軟衾,就這么一動不動地坐了許久,也不知是在思忖政事,還是在等待什么。
過了許久,外頭有腳步聲傳來,以為是下屬回來,顧景塵抬眼,然而來人令他很快又收回視線。
慕容祁是易容而來的,穿了身牢役的衣裳,若單看樣貌是無論如何也認不出他來。當然,誰也沒有想到,向來閑云野鶴不涉朝堂的人,居然此時會出現在大理寺的地牢中。
他見顧景塵適才眼里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像發現什么稀奇事般,走進牢中就在條凳上坐下來,打趣他。
“韶卿這副模樣”他偏頭故作糾結地想了想,道“像是在哪里見過。”
顧景塵薄薄的眼皮半掀,面上又恢復了慣常的清冷之色。
問道“有何消息”
慕容祁勾唇“正如你所料,他們上鉤了,如此局中局,實在精妙。”
“不過”慕容祁擔憂道“接下來,他們可能會趁機對你不利。”
“我早有所料。”
“那你想如何做”
“一個字,等。”顧景塵道,隨即又突然開口問“你適才說我這副模樣,我這副模樣怎么了”
“沒什么,就有點像”
慕容祁好笑道“像京城酒肆里頭為情所困的毛頭小子。”
顧景塵“”
兩人這廂才說完話,護衛便匆匆進來稟報“大人,屬下奉命去了奉陽街,不過”
“不過什么”
護衛忐忑道“守門小廝說顏姑娘離開了。”
“離開了”顧景塵心頭一跳,蹙眉問“離開是何意是出門逛街還是”
護衛低著頭,咽了咽口水,艱難道“是離開京城,去瀘縣了,顏姑娘走時還帶著兩車行李。”
顧景塵驀地一頓。
等護衛下去,慕容祁不解地問“你跟顏姑娘鬧別扭了還是說你因此事瞞著她,令她不高興”
“子瑥,”少頃,顧景塵喊慕容祁表字,沉聲道“我要離開地牢一趟。”
“這可使不得,”慕容祁勸他“你若是離開,他們趁機以畏罪潛逃而將你定論,屆時,一旦你走出這個牢門,他們可以以任何理由先斬后奏。”
顧景塵抬頭“那我便用光明正大的法子離開。”
“什么法子”
“火。”
信國公府書房。
“大理寺地牢突然失火,且火勢旺盛,如今連京兆尹都派人過去救火了。”
“大理寺地牢哪一處”
“就是東邊那處,聽說是牢獄打盹,不小心將油燈打翻,現在到處濃煙滾滾。”
聞言,幕僚們圍坐在一處,面面相覷。
“國公爺,您看此事會不會是個機遇”其中一位向上首而坐的信國公詢問。
信國公沉默坐在太師椅上,眉間斂著一股郁氣,少頃,才開口道“我總覺得事情太過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