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憲心里知道他們在談論什么,原本安定下來,沒那么慌亂的心,見他們談論頓時心也煩躁起來。
出了金陵城北,繼續沿著大道往北走,還帶了二十幾個護衛。
世道并不太平,不只是北面的周軍,她夫君的皇兄也對其虎視眈眈,而且那叔叔是個十分好殺弒殺之人,夫君品日不帶護衛都不敢隨意出門。
還沒到江邊,遠遠的就看到不少路口關口都被身著甲胄的軍漢封鎖,設置了拒馬和柵欄,路兩邊還有哨塔,路過的人都要一一盤查,怕有北面周軍的探子。
不過士兵也借機向百姓官員索賄。
她連放下轎簾,不讓外面的軍漢見到她傾國傾城的面貌,對方得知他們的身份,很快就會讓開路。
他們去的地方是鐘山北面的另一座山,就在長江邊上,山上有座佛靈寺,寺中高僧和他夫君的關系很好,經常會到那地方遠眺長江,與高僧坐而論道。
正午之后,他們沿著江邊的大道,很快就到山腳下,兩岸農田金黃,北面江中有江心州,上方有崗哨和士兵一直巡邏,還有不少軍船往返江面游弋,她能看得清楚,這種時候大概是最緊張的時候。
金陵北面大江寬闊,最寬的地方南北水面可達近十里左右,若沒人駐守江心的洲島之上,說不定周軍來了尚且不知。
不過朝中大臣和國君都覺得周軍到不了長江,她也沒那么怕。
等登上山,到了山上的白玉石鑄瞭望臺,俯瞰山腳下遼闊長江,頓時心情也開闊起來,山風一吹,人都清爽起來。
隨行大師說了幾句頗有意境的話,隨行從事官和夫君好友一一來解讀,遣詞造句各有說法,才思敏捷。
郎君也很高興,時不時與眾人談論幾句,興致到了詩興大發。
隨即高聲宣布,說心中偶得幾句,大家目光便都匯聚過來。
他正在斟酌用詞,旁邊的隨行從事官連忙拿出紙筆準備記下,周憲崇拜的看著夫君,頓時覺得他衣袋飄飄,氣質動人,總是那么文采斐然,滿腹文章。
心里也緊張期待夫君的大作,到時她就譜曲,把它唱出來。
正興致勃勃時,遠處帶刀的侍衛突然指著江面道:“那是什么?”
眾人正在談亂高雅的事,沉浸在詩情畫意之中,哪輪到他一個粗俗武夫插嘴,當時就有人大罵:“狗奴!你插什么嘴,壞我等雅興,你死也難賠罪!”
那侍衛被罵也沒回嘴或賠罪,而是著急的道:“快看東面,那是什么!”
眾人循聲望去,東面是七里洲,長江中的一個大洲,七里洲南面,江道有四五里寬,再下游有個彎,邊看不到更東面。
遠處江面上,大量風帆遮天蓋地,數不清的船只在江面鋪開,密密麻麻向著他們的方向駛來。
眾多戰船就像灑在河中的大片白羽,把七里洲南面的水道全部占據,浩浩蕩蕩看不見東面的尾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