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炳叔說了,你當坐館這些年呢,社團非但裹足不前,還為了你充面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錢,大家都很不滿意。其實花點錢也就罷了,社團嘛,賺了錢就是花的,你是坐館,怎么花,你高興就好。可是呢,你真的不該到處得罪人,為了一點點小事,和整個警方搞成仇人。”
船夫的語氣,像是一個長輩,在耐心的教育晚輩,又帶著幾分同情和悲憫,悠悠的說道:“那個林家俊是什么人,連你和炳叔都摸不清底細,我們在警方的關系也說不清,那只能說明,這個人的背景深不可測,你看看人家和聯勝怎么做的?再看看洪興又是怎么做的,洪興黎胖子也是堂口大佬,光天化日被林家俊開槍打斷一條腿,就是因為那個姓黎的女人,結果呢,蔣天生非但不報復,反而把黎胖子趕走。這才是能屈能伸嘛。”
頓了頓,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因為說得太多而有些干澀的嘴唇,望著鄧廣榮,終于露出一抹獰笑。
“我們出來混,為的是咩啊?難道是為了逞強好勝?為了面子?錯!是為了賺錢,為了能活下去!你這樣搞,到最后,你活不下去不重要,還拖累整個社團活不下去,那不好意思,炳哥說了,死你一個,好過死整個聯公樂。所以呢,你剛才喝得啤酒里,我放了一些藥,讓你好上路。”
“靠!你敢向我下毒,找死啊你!”
鄧廣榮又驚又怒,豁然站起,就要拔出腰上的槍,可腿腳一軟,胸口陡然一陣煩躁壓抑,好像有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狠狠砸在胸膛,哇得一下,吐出一大口血來。
這一口血吐出來,他腹部如同火燒刀砍,痛到肝腸斷裂,哪里還有力氣去摸槍,只能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向船艙方向,顫聲的叫著隨著他一起跑路的幾個親信小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還是他聲音太小,船艙里毫無動靜。
“那幾個人呢,當然是陪你一起上路,他們先走一步,在那邊等你,炳叔說了,你這個人最愛面子,到哪里都要前呼后擁,到了下面,當然也要有一群小弟,這樣才不寂寞嘛。”
船夫一彎腰,輕松的拿走鄧廣榮腰后的槍,然后一手輕松按住他,在他身上一陣搜刮,好像水匪一般,將他身上的錢包、手表、金子鉆石首飾配飾之類的東西全部刮得一干二凈,
然后扛起鄧廣榮,朝海中丟下。
“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鄧廣榮臨死之前,有氣無力的問。
“做咩啊,都要死的人了,問這么清楚做什么,我這個人很迷信的,現在告訴你名字,只怕我以后睡不好覺。榮哥,后會無期。”
船夫說完,手臂肩膀一用力,噗通一聲,將鄧廣榮丟入海中。
海面上有浪,連水花幾乎都未泛起一個,鄧廣榮就沉入了海中。
船夫伸出頭看了眼,確認鄧廣榮一定死到不能再死,這才回過頭,沖船艙大聲說:“我靠,你們躲在船艙里看戲啊?這家伙重得好像豬一樣,居然都不出來搭把手,靠,阿叔我今年也五十幾歲的好不好!”
船艙里一陣騷動,幾個同樣渾身水銹味十足皮膚黝黑的漢子,拖著三個袋口緊扎的麻袋出現,麻袋里還不斷的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著。
這些船夫熟門熟路,手腳利落的用鐵絲箍緊麻袋口,又綁上大石頭,沒有半分猶豫的挨個丟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