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臻這段臺詞念得很小聲,本意只是想要給飾演薛綜的演員提個詞罷了。
薛綜的座位就在他的斜后方,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多不過兩米遠。
眼見周圍人都不知道后面的臺詞是什么,許臻怕局面太僵,便低聲將“答案”告訴了他,好讓這大叔趕緊解脫。
但此時,宴會廳中實在是太過安靜,以至于周圍一片的人都聽到了許臻的提示。
即便是距離較遠聽不清內容的,也能大致聽見他在說話,聯系當下情境,很輕易地就猜到了他方才說的是什么。
這時候,大腦已經宕機的薛綜則沒考慮這么多,他聽到許臻告訴了他答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開口想要復述。
然而,還沒等他說話,站在他們對面的陳正豪就已厲聲呵道:“薛敬文!”
“何出此無父無君之言!”
薛綜一臉懵逼。
啥無父無君之言,我……我還啥也沒說啊!
他看看陳正豪,又看看許臻,只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得要死。
而此時,陳正豪則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朗聲道:“人生天地間,以忠孝為立身之本。曹操食漢祿,不思報效,反懷篡逆之心,不是漢賊又是什么?!”
“此等國賊,應天下共誅之,公身為漢臣,卻在此妄論天數,真無君無父、不忠不孝之人!”
陳正豪這番話,言辭激烈,聲色俱厲,直接把氣氛從談笑風生推到了風口浪尖。
此時,本該在薛綜之后起身的演員被這氣勢所懾,半晌沒能起身。
宴會廳中再次鴉雀無聲。
許臻見陳正豪直直盯著自己,眼中戰意勃發,而江東這邊又無人應戰,他無奈地笑了笑,施施然從席間站了起來。
“唔……”
這一刻,場中響起了一陣騷動。
在座眾人見許臻身姿筆挺地站在那里,氣勢絲毫不弱地直面陳正豪,莫名地感到心下一寬。
尤其是排在薛綜后面的那位演員,簡直是如蒙大赦,看向許臻的目光感激得不行。
靠你了,大都督!
跟孔明這匹夫飚起來!
許臻望著眼前盛氣凌人的“諸葛孔明”,負手而立,淡然一笑。
他此時既然敢站起來,當然是有著十足的把握,怎會辜負眾人的期待。
“曹操雖挾天子以令諸侯,猶是相國曹參之后,”他毫不避諱地直視著陳正豪,不再壓低聲音,而是字正腔圓地朗聲道,“劉豫州雖自稱是中山靖王苗裔,卻無可稽考,世人只知其是織席販屨之徒,何足與曹操抗衡!”
陳正豪哂笑道:“曹操既為曹相國之后,則世為漢臣;而今曹操專權橫行,欺凌君主,不僅是漢室亂臣,更是曹氏家族之賊子!”
“我主公堂堂帝胄,當今天子亦親口稱之為‘皇叔’,怎曰無可稽考?”
“當初高祖起身亭長,而終得天下;織席販屨又何足為辱乎?”
按照劇本,孔明這三言兩語已算是駁倒了一位大儒,該是下一個人登場了。
而許臻這邊卻是換角色不換演員,套了個新馬甲繼續與他辯駁道:“強詞奪理,粗鄙不堪,如鄉野匹夫耳。且不知先生在隆中時治何經典!”
陳正豪昂然道:“尋章摘句,腐儒行徑,安能立事興邦!”
許臻道:“高談闊論,口氣甚大,卻未見有何實績。劉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縱橫寰宇,割據城池;今得先生,反被曹軍打得丟盔棄甲,四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