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臻的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但是,情緒卻極其飽滿!
全憑臺詞!
自己要是真能把臺詞念到這個份上,還需要表情?!
許臻瞧見徐浩宇一臉震驚的表情,收斂起了方才的情緒,微笑道:“咱今天晚上就主攻臺詞。”
“我把重音、句讀、上揚下降給你標出來,咱照著練。”
“練好一句錄一句,然后晚上睡覺的時候你開小點聲音,放在床頭柜上循環放,一直放到明天早上開拍。”
許臻認真地道:“相信我,我原來也總這么干,真的好使!”
徐浩宇聽到這番話,只覺剛剛浮躁的心情頓時又被一盆涼水給澆冷靜了。
——原來,我不僅比人家蠢,還沒人家努力……
不行啊浩子,你可長點心吧!
咱天賦不行也就罷了,可不能在勤奮上再輸一籌!!
“其實這些東西雖然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的,”說完臺詞,許臻放下手中的筆記本,望向徐浩宇,道,“最重要的是這場戲的內在邏輯。”
徐浩宇問道:“什么叫內在邏輯?”
許臻認真解釋道:“指的就是,人物在做這件事的時候,腦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比方說明天要拍的這段戲,楊繼業在天波府教訓六郎、七郎兩個兒子。”
“六郎一直護著七郎,為什么呢?”
徐浩宇愣了半晌,不太肯定地道:“因為,兄弟情義?”
許臻循循善誘地道:“簡單來說當然是兄弟情義。”
“但是你又可以把這件事情想得更細一些——兄弟之間是怎樣的情義呢?”
徐浩宇道:“呃……從小一起玩到大?”
許臻見他聽不明白,只得指了指自己,具體解釋道:“打個比方說,我是楊七郎,我比你小四歲,咱倆是兄弟。”
“家里其他幾個哥哥比咱大得多,就跟長輩似的。惟獨咱倆最親近,從小玩到大。”
許臻這兩年寫小傳寫出了經驗,此時隨口胡編道:“當我出生的時候,你已經是個能上樹、能下水的大孩子了。”
“我還不會走,你就抱著我去院子里看假山、看池塘里的鯉魚,拿自己的小木馬、小木劍逗我玩。”
“你跟娘去逛廟會,看見有賣面具的,會想著給小弟買一個;”
“看到有賣糖葫蘆的,會想著給小弟買一串……”
說著說著,他忽然回想起了當年陳正豪寫的那份夏雪宜的人物小傳,不由得心頭一動,不自覺地代入了一些真情實感。
他的目光逐漸柔和了下來,道:“你會教我寫字,教我怎樣才能逃掉私塾的課。”
“你會偷偷告訴我先生的綽號,還有同窗一些孩子的糗事。”
“晚上咱倆一起出去瘋、出去野,玩的沒邊。”
“每次昏黑日末回來,你都會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從不許爹娘打我。”
“無論多少年過去,小弟在你的眼里,依舊是那個跟屁蟲,長不大的小不點。”
許臻微微垂下頭去,抿了抿嘴,笑道:“你看,實際上說到底就是兄弟情義。”
“但是你可以假設自己真的有這么一個兄弟。”
“想想兄弟之間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呢?然后你就能理解了,六郎想要替七郎挨打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心態。”
徐浩宇聽完這番話,愣了片刻,忽然感覺像是悟到了很多東西。
原來,代入角色還能這么代入的?